一如过去所有的爱与恨丶背叛与信任丶重逢与别离,连同数十载的岁月全在这一望里,他们仿佛回到了故事最开始的那一天丶那一刻——
秋高气爽,雁归的福禄寺外,意气风发的年轻将军骑着匹骏马,於人潮中望到了一抹金色,彼时身边的故人犹在,主角们尚且陌路。
欢声笑语中,小小的少年向他回头一笑,这一笑,令情窦初开的小将军认认真真记了一辈子。
第143章千秋(小鱼的南方生活)
一直听人他的身体不大好。
第一次见他,二十五六的年纪,十七八岁的脸,看模样是个标志的小美人儿,唯独目光空洞,像个心如死灰的垂暮老人。
一
八月份的扬州暑气正盛,蝉鸣聒噪不止,背灼炎光,足蒸暑气,日头长得仿佛没有尽头,夜里时有微风,却不凉。
不论过去多少年,我依旧无法适应南方的夏。
去年光禄寺存了一批新冰,不多,所以不是每个殿都有。
我差潘浅去找他来避暑,回来时却只有潘浅一人。
老太监捏着公鸭嗓,说话的调调跟唱曲儿似的,「说是谢陛下挂念,他不热,就不过来啦。」
我看了眼屋外头明晃晃一片夏日,心道:「不热才怪!」
潘浅是个带眼力见儿的,看我起身,腿一挪立马跟上来:「哪儿用得着您亲自去,我喊他们送点冰就是。」
我摆摆手,「不成,我倒要看看他是热不热!」
他住在侧殿,自己一个人占了十来间屋子,好在我无儿无女,所以也没人说闲话。
找他时,他正在凉亭下的荷花池边坐着,身上披了件雪白的绢织小褂,裤腿挽在膝盖上,露出一截白花花的小腿。
他将自己缩在凉亭下的阴影里,瘦瘦小小的身体,站远了看,单薄得一片荷叶都能遮住。
他不爱说话,见我来也只是点个头。
潘浅在身後吊着嗓子,「大胆!陛下来了还不行礼!」
他听後仰头看向我,木讷的神情,白白浪费了那双好看的绿眼睛。
「要我行礼麽。」
我问,「你想麽?」
他摇头,我便道:「那就不用。」而後抬手将潘浅打发走,撩起衣襟,坐到了他身侧。
大理石的台子被太阳烤得烫人,我忍着一身热汗问,「看什麽呢?」
他向池中央随手一指,「蜻蜓点水。」
这小子
我当他在逗我,憋着劲儿看他到底能在烈日下坚持多久,岂料这一坐就是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