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开课本,开始了浏览。
因为是启蒙基础课本,本身没有多厚,春妮一杯蜜水啜饮完毕,常先生的书也翻阅得差不多,并且简单发表了他的看法?。
“不错,选择的诗文都简单易懂,算数也好,都是最基础的知识。我没有其他意见,就叫小方,方校长按这个印,尽快下?发给?学生。”
春妮等了一会儿,见常先生开始皱起眉头?喝茶,以?为他说完了话?,便要站起来告辞。
这时,常先生放下?茶杯,问道:“这一本教材印下?来要多少钱?”
论算钱,没谁比春妮明白,她麻溜报出个数字,差点?让常先生喷了茶:“一毛五到?三毛之间?。”
“这么少?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春妮一笔笔给?他算帐:“我们的教材用的是最便宜的毛边纸,光是纸就省去了三分之二的价格。而且老师们为了省纸,放弃了排版,除去油墨耗钱些,暂时无法?压缩成本,老师们不要润笔费,校对?费也省下?来,何况油印原本就比铅印便宜,做到?一毛五分钱这不是很?正?常?”
“这倒也是,”常先生摩挲着书皮,它同样是一张毛边纸,只在封面上简单提着方老师写的“国文”两字:“我们的学校不需要像其他学校那样装帧精美,也不需要放大字体做配图,一切都旨在实用。节省的这部分空间?完全可以?充分利用起来。那高?价的三毛又是如何算出来的?”
“按学校现有的印量算出来的啊,因为不知道油墨会在什么时候用完,索性按现有印量估算个最大数字出来。”
“哦,这样啊……”他忽而问道:“你们一晚上能印多少出来?”
“几个人交替的话?,两千页左右。”
“就是说,只能印出四十本?”常先生叹气:“也太少了些。”
这两本教材因为空间?压缩,每本印完后的成品还不足一百页。
“不少啦,毕竟是新机器,还要多熟悉熟悉,蜡纸刻印也是个技术活,”说到?这里,春妮心中?一动:“常先生想给?其他学校也配发这套教材吗?”
常先生果然?没否认:“你不是跟小方说,学生们得有本课本随时在手里,方便他们温故而知新吗?我觉得这想法?不错。可你们的印速提不上来,只怕这事难办。”
春妮笑道:“这还不简单,拿这本《国文》举例。这本书一共编入三十二篇诗句文章,每篇诗文大概需要两到?三个课时教授,咱们没时间?一次印出一整本,可以?将一到?两个课时的先印出来发下?去,剩下?的再印再发。等到?一整本印完,再让学生自己将书本整理装订出来嘛。这本《数学》也是同样的道理。”
常先生点?点?头?,忽而问她:“那假若我问你们订五千本课本,你作?价几何?”
春妮心中?大喜,嘴上却矜持道:“先生快别笑话?我了,我就是个体育□□,订教材这种大事,您问我有什么用。”
印教材跟做木工不同,做木工是熟手活,工具磨损得慢,木头?也不像纸张那样娇气。印教材的话?,数量定然?会更大,还有纸张,蜡纸,油墨还有机器的折耗都要考虑在内。机器来得这样不容易,即使方校长不狮子大开口,也不可能报出一毛五分钱这样的底价。再说数量这么大,只要常先生肯下?订,他们就有得赚。
就像她跟校长说的那样,自己手里有点?活钱,干点?什么都好,不用总向常先生伸手。
常先生点?着她笑:“滑头?。”心里明白她定是为上回的事不肯再轻易开口,也不为难她,道:“那你回去跟你校长说一声,让他下?午来我这来一趟。”
“哎!”春妮看了下?窗外,这时候太阳有点?高?了,她回去正?好赶得上吃午饭,便站了起来。
这时常先生拉开身侧的抽屉:“正?好小春妮你来了,我听说你最近在跟方先生补课,这有两本书,给?你拿回去看。”
春妮接过来,一本是彩绘硬皮书,书皮上写着《华国历史故事1》,应该是套装书。翻开一看,一页是插图,一页是文字,排版排得很?开,看着不费劲。一本封面花花绿绿的,是本叫《三毛流浪记》的小人书。
这个春妮喜欢,她空间?里是有些书,可那些都是实用性很?强的操作?书。她虽然?是个囤积癖,像没用的小说诗歌什么的却也不会放在里边占空间?。
这会儿没有了那样恶劣的生存环境,春妮不介意看些闲书打发时间?。高?高?兴兴收下?来,谢过常先生,匆匆忙忙就往学校赶——她怕回去晚了,没她的饭吃。
路过纱厂的时候,春妮发现那附近摆摊的人群连成一片,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聚落。
春妮不禁一叹,难怪李德三找她订的馒头?越来越少,竞争那么大了啊。
而正?在这时,几名倭国巡警提着警棍跟她错身而过。
春妮身后,那些小贩们像她在的时候那样,东西一卷,各凭本事,撒起腿就往巷末街尾钻。
但巡捕们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随便盯住哪个人,想捉住他还是很?容易的。
春妮回身看去,一位卖草编的老头?跑在了众人最后,巡警们很?快扑身而上,提起棍子围着那老头?就是一顿狠抽!
老头?很?快哀嚎着躺在地上,而巡警不见手软,将他的草编踢翻在地,几棍下?去,直将老头?打得口吐鲜血,不再动弹才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