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行。”沙哑慵懒的音色在房间内传开,夹着酒塞‘波’一下被拔出的声音。
都旺桉手背不自然地擦过发麻的耳廓,默不作声退到窗户边缘,缩在角落,抱住膝盖。
他死了
估计那人满意极了吧,没人再分散他父母的注意力了。
而他,连亲生父母还没找到。
都旺桉微微低首,不知为何鼻头强烈泛酸,眼里打转的泪水夺眶而出,大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像不会断线的项链,滴滴坠在他手腕上,又顺着手腕滑落到猩红地毯。
不甘心和解脱两种念头像带刺的藤蔓将他的心紧紧囚禁,不留一丝空隙,可当它们都消失时,留下的只有茫然和委屈。
生前的委屈如巨浪翻涌而出,渗入骨髓。他逐渐控制不住自己,慢慢跪下,整个人无声哭泣,崩溃到颤栗。
24年都旺桉过的很恍惚,在祝福中开始,于咒骂中潦草结束。
什么意义?
他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他的人生,像还未熟透就被鸟啄了的果子,让人随意扔到地上,过客再践踏几脚,裂口软烂,化为脓汁,烂在地里。
最后在大雨冲刷之下,销声匿迹。
伊希斯端着酒,半天没送到嘴边,她凝神注视着房间角落伏趴在地上哭湿了地毯的都旺桉,有些心烦意乱。
人类的灵魂在哀鸣。
他存活的意识又变弱了。
伊希斯收敛气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哭得跟下雨了似的人类,又饮尽一杯红酒。
蓦地,她鼻子微动,彷佛嗅到什么,左手扫开酒瓶,右手轻轻一转,就将人类吸到了餐桌上。
她扒开人类紧攥的拳头,鲜红泛白的伤口完完整整出现在眼前。
不一会儿,血液就如山涧细长的小溪,潺潺流出。
这个人类有自虐倾向?
伊希斯将他一只灵蝶捏成粉末涂在他血迹斑斑的手上,伤口争分夺秒地开始愈合。
她瞳孔竖起,聚精会神盯着都旺桉。
人类双眼通红,肌肤灰白,青紫色血管明显,瘦到皮包骨头,手感硌人,脆弱的好像她一只手就能折断。
脸被泪水淹没,但灵魂散发的白金色光很美。
像光明神神殿外覆盖着的朦胧金光,圣洁温暖。
眼看人类快要哭昏过去,伊希斯把他抱到大圆床上,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她尽量让自己声音显得不那么冷硬:“不要哭,我们去东洲。”
都旺桉一听哭的更狠了,只觉凉气和热气一股脑冲上心头。
他哽咽道:“你们西南洲没有地府吗?为什么的还要去东洲?你现在就带我去地府吧。”
他不想回东洲那个噩梦缠身的地方,不想过个几十年再见到仇人,更不想自己的执念像无底洞一样把他吞噬。
伊希斯听得不明所以,什么地府巴拉巴拉的,但她还是坚决地重复了一遍:“去东洲。”
她通过人类感知到东洲绿意盎然,还有神灵庇佑,是绝佳的生存发展地,必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