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炒螺蛳时味道有些呛人,张立新在一边看着时还担心柴非会将自家厨房烧了,更担心要是炒得特别难吃要不要估计兄弟的面子吃一点点。
然而炒好後这种顾虑被他抛在脑後,嗅觉完全被香烫*的炒螺蛳俘虏,馋得他垂涎欲滴顾不得烫手,直接从盘中捡了一颗螺蛳,对着螺口用力一吸,「哧溜」一声,肥嫩的饱含着汤汁的螺丝肉吸入嘴中,满嘴喷香鲜美。
就算被汤汁烫辣得直吸气话都将不出来的张立新也没停嘴,对着柴非比了个大拇指,直接端了一碗螺蛳坐在棋牌室门口一颗接一颗地吃,吸螺的声音和炒螺蛳散发出来的香味勾引得打牌的看牌的人肚子里的馋虫冒了头,有人叫嚷着「老板娘在弄什麽好吃的,快来一份!」
早前柴非就和张立新妈妈沟通好了,一碗一次性塑料碗的螺蛳五块钱,赚到的钱柴非和张立新平分。
闻到了味的人立即就买了一碗,吸一口炒螺蛳,鲜丶辣丶咸丶香丶肉质鲜嫩的螺肉涌入口中,味道仿佛爆炸了一般满口腔都弥满着一股鲜辣,吃得人满头冒汗也舍不得放下,吃完一碗还想接着再来一碗。
一时间棋牌室内满是打牌声丶哧溜哧溜的吸螺声丶被辣的直抽气的声音。
晚上九丶十点正是晚饭刚消化的时候,五块钱对於打牌的人来讲也就一包烟钱,一锅炒螺蛳卖得很快,柴非马不停蹄地继续炒,直到两桶螺蛳都卖完。
两桶螺蛳一共卖了将近三百多块,除掉调料丶煤气丶塑料碗和牙签的成本,净赚了三百。平分下来一人也有一百多块。
前世的这个时候,柴非也就每天睡觉出去玩,连暑假作业都懒得做,完全诠释了废柴二字。而现在——
柴非隔着口袋摸了摸里面装着的钱,忙了一天炒了一晚上螺蛳,累得胳膊都要抬不起来的柴非总算是觉得今天的辛苦劳累值了。
只要自己努力,命运是真的可以改变的啊。
第五章
「柴非柴非不好了!」张立新匆匆推开门,房门在他巨大的推力下撞到墙又反弹回去,「咚」的一声撞上张立新的脑门。
柴非:……
他忍着笑稳住手腕,认真写完最後一个字方才放下笔问道:「急急忙忙的,怎麽了?」
张立新揉着额头气得又踹了几脚房门。
柴非:……
「别欺负我家门,可经不起你折腾。你刚刚说不好了,是怎麽回事?」
张立新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狠狠锤了一下门,「我妈说,有人租下我家隔壁的屋子,准备专门做餐馆和宵夜,今天还特意到我们家棋牌室来宣传,那我们的炒螺蛳怎麽办?」
「嗯。」柴非收起笔开始收拾字帖,「正常的,我也打算今晚做完就不做了。」
「为什麽?」张立新不解,虽然每天摸田螺很累,但拿到自己亲手赚的钱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现在过了一个星期,我们能赚的都赚到了。更何况我们精力有限,能做的太少。炒螺蛳到底只是吃个新鲜,更何况现在已经有人跟风在做了,我们的优势并不大。」
张立新挠了挠头,不是很明白柴非表达的意思,「我还想着正好我表哥退伍回来来镇子找工作,我们可以一起做。」
「谢谢你张立新。」柴非认真的看着他,「我现在已经赚到了柳柳的学费,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怎麽做才好。」
他们的炒田螺生意持续了一个星期左右,刨除掉一些成本,一共净赚了一千多一点,柴非拿到手的就有五百多块。
「我们是朋友,这麽客气做什麽。」他摆摆手,「如果不做了,暑假还剩一个多月呢,我们做什麽好?」
「非伢子在做啥,你过来一哈子。」柴爷爷在院子里叫柴非,他应了声转头眨眨眼睛笑,「好了,你先提一桶螺蛳去你家,我等下再过去。爷爷刚刚说找我有事,我现在过去看看。」
「好。」
不知为何,张立新总是觉得柴非有些怪怪的。自从那天他对自己说不想读书之後,再见到柴非他就有些看不太懂他了。至於哪里觉得奇怪他却怎麽都想不出来。
可能自己想太多了吧。
柴爷爷今天没有在院子里劈竹子,他坐在堂屋里不知想着什麽,抽着旱菸眉头紧锁,见到他来了,拍拍身边的竹凳,「来,过来坐。」
柴爷爷喜欢抽旱菸,干活累了抽一抽解乏。菸丝从乡下买,烟杆自己做,长年累月下来爷爷身上有一股竹子和烟味的味道。不难闻,很特别很安心的味道。
柴非顺手抽走他手中的旱菸放到一边,「爷爷,抽菸对身体不好,以後少抽点。」
「柴非呀,你老实和爷爷讲。你最近老是去张小子家里卖螺蛳,莫不是真不想读书了?」柴爷爷想到最近左邻右舍传的一些闲话,眉头皱得更深了,「听爷爷讲,卖螺蛳你能卖一辈子?不读书真的没得啥子前途,看爷爷就晓得了。你要不,再坚持下,把初中读完实在不想读书了,爷爷送你去读职业高中好不?」
柴非低着头,不停眨着眼睛将眼中的泪意逼回去。
前世他不听爷爷的话,勉强把初中读完怎麽都不愿意继续上学,死活都要出去打工。最後爷爷没办法,只能同意。
後来他在社会里磕磕碰碰的成长,才明白,对於他这种没背景没特长思维不活跃的人来说,读书是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