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大臣见君王如此,也晓得周家公子在皇上心中的分量,见着人都客客气气打招呼,不敢有所怠慢和轻视。
「臣叩见皇上,吾皇丶」
「免礼。」褚君陵哪舍得,见周祁稽首要跪,亲自上前将人扶起,直牵到御座前才停:「你此番立有大功,就坐朕身边,想来诸位爱卿都不会有意见。」
说罢冷眼扫过众臣,底下个个胆战心惊,哪敢提什麽意见,忙开口请周祁落座。
周祁本来是不肯的,耐不过褚君陵坚持,何况大臣们也这麽说了,他再不识好歹,怕是会让君王龙颜有所损。
「谢皇上。」
等周祁入座,褚君陵才回到位上,转而给德观使过个眼色,德观会意,从御盒中拿过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周氏将军嫡独,有勇善将,破边境之乱,置国安稳,朕甚慰,封中郎将入朝职,赐黄金万两,锦绸十二,珍银各六,钦此!」
「臣领旨。」
周祁起身於殿中,两手拱合,屈膝俯头一拜,将圣旨恭敬接过,口中万岁未出,又让褚君陵拉回了坐上:「将军有大功傍身,朕特许你今日礼节全免,不必顾忌着规矩。」
没等周祁开口,又添了句:「谢也不准道。」
周祁唇畔动了动,识相闭嘴。
吴滢滢踏进殿就认出了殿上之人,神色一惊,险些没站得稳,小鸾显然也发现了,见自家小姐脸色苍白,小着声道:「小姐,皇上是那日在鹤喜楼那个男子?!」
「小鸾!」吴滢滢回过神来,听小鸾惊呼忙将她嘴捂上,宫中不比府上,丁点大意都可能害了性命:「往後若有人问起,你只说没见过皇上,千万莫提那日之事。」
小鸾不知用意,到底听话点点头,自家小姐总不会害她。
忍不住又偷偷看了褚君陵两眼,如何都没想到,周公子喜欢的男子竟会是皇上…………
逢宗耀是随後到的,照礼跪过褚君陵,见吴滢滢面容苍淡望着殿上,微微一愣就明白了,心中隐下失落,又瞧过周祁,跟着逢大人入了座。
先是君王讲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多是夸新封将军的赞美之词,周祁听他将自己吹嘘的称神,一副只应天上有的架势,自己都有些听不下去,掩饰地轻咳两声,企图缓解尴尬,岂料让褚君陵听见了。
再看周祁脸色微红,关心则乱,拉过人就问:「怎了,哪里不舒服?可要唤御医过来看看?」
周祁:「…………」
从褚君陵怀中退出,见他真喊德观去唤太医,忙出声阻止,又看一群大臣八卦盯着自己,脸上又燥又热,忍不住偷瞪了褚君陵两眼,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褚君陵这才放心,等众大臣挨个将周祁不重样的夸完,嘱人上了助兴的节目,就想着法要同周祁亲近。
亲近着亲近着就察觉到有双眼睛盯着周祁,寻着视线望去,就见吴滢滢眼中含泪,一派故作坚强的娇弱模样。
侧身将周祁视线挡住,沉色看向吴侍郎,吴侍郎原在同自家夫人说笑,後颈冷不防一凉,转头就见君王望着自己,眼神像怚了毒的刀子,吓得差点跳起来。
忙稳了稳心神,转而看向吴滢滢,登时就明白了:「滢滢!」
吴滢滢回过神,见吴侍郎朝自己摇头,也明白过来,惊慌垂下头,拿帕子将泛出的泪花擦了。
阿叙喜欢皇上……可…………可那人是皇上呀,哪个帝王不是妻妾成群,阿叙又是男子,真到那时,他该怎麽办?
那人心中有丘壑,怎能被困於後宫,更莫说宫中女子都不是简单的,那些个腌臢手段只会折辱了他。
她眼中的周祁该是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郎,不该是委身後宫,同众多女子争风吃醋共侍一夫的……的…………
那两个字会污了周祁,吴滢滢说不出来,她的阿叙是如玉君子,怎麽能蒙尘於深宫高墙为人宠呢?
褚君陵可不管她如何想,见吴滢滢偷偷抹泪,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样,只当她是对周祁不死心,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心头冷笑声,将周祁结结实实挡在身後。
「吴大人。」
吴侍郎斟酒的手一抖,忙放下酒鐏起身,只觉身後一身冷汗:「皇上有何吩咐?」
「朕瞧着令千金年岁也不小了,可有婚配?」
吴侍郎不知君王意思,回得小心又谨慎:「回皇上,小女并不曾婚配。」
「不曾?」褚君陵抬抬眼皮,见周祁歪着头往吴滢滢那处瞧,黑着脸将他脑袋转了回去:「朕怎麽记得,前段时间吴大人还与周将军说过亲?」
「这……」
这事不是早过去了麽?怎麽又翻起旧帐来了,吴侍郎深感委屈,又抵不住君王威压,只好如履薄冰地解释了番。
「那正好。」褚君陵颔首,似是漫不经心道:「今日将军功宴,朕难得高兴,就给令千金赐个婚罢。」
省的整日惦记他的小将军,考虑到时机不成熟,最後那句褚君陵是在心里说的。
吴侍郎实在没想到皇帝会搞这麽一出,直接被说懵了,今日周祁才是主角,赐婚也是该赐周家的婚,怎就落到他头上了?
反应过来先震惊後惶恐,连连求褚君陵收回成命:「皇上,臣就滢滢这麽一个女儿,内子尚舍不得小女外嫁,想多留她些时日丶」
「女大当嫁。」话被褚君陵打断,吴侍郎还想争取争取,就听他话里话外尽藏威胁:「吴大人是要抗旨不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