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只觉得她与旁的闺秀也没什麽不同。
温柔,安静,和男子说话的时候,总是稍带疏离和情怯。
後来,与她相识久了,却发现她其实心中自有天地,不为外物所改。
可她的那方和他自幼受教的观念相去甚远,他还暂时无法全然参透她。
但沈砚不同。
他俩自幼相识,他太过清楚他的脾性。
刻薄寡言,但心细如发。
能让他在乎的事很少,在乎的人更是寥寥无几,纵然从前他口口声声说要与宁沅退婚,那也是他觉得他并不能给她带来幸福之後的尊重。
否则,即便他无心情爱,也大可以把她娶回府好生养着。
沈氏是顶级门阀世家,自然不会差她一口饭吃。
这世上并不相爱却能共度一生的夫妻也有很多。
一个自认为婚姻之事无关情爱的寡情之人,却开始对她嫁给他是否合宜而心生顾虑,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在乎?
更别提他现下已打消了退婚的念头。
如今见他吃醋,裴子星更是确定了自己内心的判断。
沈砚不知何时,已然喜欢上了她。
裴子星深深望他一眼:「你若真的在乎她,就少招惹她。」
「你懂什麽?」沈砚不屑道。
「我虚长你几岁,自然比你明白。」
两个皆未曾沾染过情事之人都觉得自己比对方更懂。
裴子星道:「男子汉大丈夫,对待小姑娘当温柔耐心些。」
「怎麽?裴大将军,京中待你温柔耐心的姑娘可少了?否则你怎麽还独身一人?」
沈砚一针见血道。
他很清楚,若是宁沅真的是温柔娴静之人,他或许根本不会在意她。
她在他的生命里实在太过独树一帜。
看似温柔,实则强硬;看似怯懦,实则大胆。
正是因为她的招惹,他们的生命才开始交汇。
「你看你,温柔耐心地在墙外吹了半晌笛,最後连句道谢,还得由沈某递过来。」他好心道。
「我吹笛,又不是对她有所图谋。」
「只是见她难过,想帮她舒缓心绪罢了。」
「她做了什麽,见了谁,是她自己的事情。她既让你帮她道谢,那便是笛音对她起了效用,我的目的已然达到,就不枉我费了这半晚时光。」
沈砚侧目,见好友眸中坦荡,一时之间又拿不准子星对她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沈砚抿住唇,心想,他是断然做不到这般无私的。
他甚至都不想见他们二人独自觅了处偏僻地界闲谈。
*
晨光熹微时,家中小厮引着明决来了宁沅的院子。
彼时宁沅正在小厨房里煮火腿粥。
「宁小姐这是在做早膳?」明决礼罢问道,「属下隔了老远都闻到香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