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外地呵笑一声:“好,你够胆。”
她没敢抬眼看他,以为他不愿意,正要将左脚放下时,就见一双修长干净的手伸过来,左手握着她的脚踝,右手放到她的脚后跟上,轻松脱下她的一只德训鞋……
她站在他的面前,那双穿着白色长袜的脚踩进纯黑色的男士拖鞋里,黑白两色与大小差异的画面,充满了强烈的视觉冲突性,叫他一下挪不开眼。
还坐在软凳上的人的手顺着长袜往上,伸进黑色针织半身裙里,然后握住她的大腿往回一扯,迎面撞进她的腰腿间,鼻间都是她身上的香味。
他的动作有些突然,她小小地“啊”了一声,上半身向前倾,双肘撑在墙上:“你……等,等等……”
他一刻也等不了。
从客厅到卧室,二人折腾到天蒙蒙亮才结束。
他们已经有四个月没见面了。
这段时间施家发生了不少事,他忙得分身乏术,没办法抽空去巴黎找她,也没让她回港城,回来他也没空见她。
很想很想她。
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每一处香味,每一寸皮肤,所有的所有,他都思念如狂。
像是要把之前四个月缺失的见面补回来一样,燊所有的工作都安排在家里处理,与她昼夜待在一起。
她洗漱,他要贴在她身后;她坐下来,他要跟她肩膀挨肩膀、腿挨腿地靠在一起;她吃饭,他要坐在对面与她双脚交叉相碰;她洗澡,接下来不必说;她睡觉,往下更无需多说。
她在功课上有烦恼,他也能侧身过去点拨几句。
燊一说完,诗绮恍然大悟,同时想起他可是二十二岁就拿到英国皇家艺术学院博士学位的人,于是她趁机翻出以往对于学业上的疑问,一一问他。
她的每一个问题,他都给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
诗绮受其点拨,才思泉涌,飞快记好笔记后,“啊呀”一声抱着他撒娇:“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燊十分受用。
诗绮回巴黎后不久,赵士珍就约施华燊到自己的办公室一叙。
二人对着全景落地窗坐着,眼前是白云蓝天下错落有致的高楼大厦。
燊注意到赵士珍给自己准备的是一杯冰威士忌,他端起琥珀色的酒液晃一晃,说:“看来你要同我讲的事情,不是一般的刺激。”
“是。”她轻叹一声,“我有了。”
“有了?”他没能马上明白她的意思,顿感疑惑地问,“有了什么?”
“就是……”赵士珍满脸愁容,语气带着些许歉意,“那个,‘有了’……”
燊看到她捂腹部的动作,脑子嗡嗡作响,嚯的一下站起来,没能控制情绪地喊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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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发癫啊,赵士珍!”
施华燊就跟每一个看不上妹妹的爱人的兄长一样愤慨:“那个梁文进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只不过是一个有点聪明的死小子,值得你为他这么发神经?”
赵士珍嗫嚅:“他哪有你说得这么差啊……他——”
燊一扬手,没好气地阻止她的话:“我不想听。”
他重新坐下,即刻撇清干系:“总之,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私生子,尤其是其他人的私生子。”
后半句他加重语调。
赵士珍当然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这个孩子来的相当不是时候。
施子贤和赵文龙在黎志光及背后势力的大力支持下,笼络越来越多的人支持塞班里维州兴建赌场计划。
施父离世后,给到施华燊与赵士珍的压力就跟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更需要施华燊与赵士珍团结和睦,一致对外,让底下人信服他们有能够处理一切麻烦的能力。
本来他们就举步维艰,每一步棋都要谨之慎之,结果现在突然出现一个私生儿。
一旦泄露半点风声,这件事肯定会被黎志光他们大做文章,被视为施赵二人不和的铁证,从而动摇施赵两家合作的根本。
另一方面,硬要施华燊承认这个孩子是他的也不是不行。只是因为之前施父的原因,所以施华燊对于私生儿极为排斥,暂时的承认虽然能缓和一阵,但必定令施赵二人产生嫌隙,互相怨怼。
内部一旦不和,虎视眈眈的外部要瓦解内部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赵士珍知道自己此刻处于道德低地,小声地辩解:“那我也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震惊地回头看她,“你赵士珍十四岁那阵,就知道联合学生举报舞蹈比赛不正规;十六岁将偷拍女同学的师兄打到满地求饶再送入警局;十九岁捉到市场部受贿的陈经理;二十三岁让文成酒店起死回生,现在变成港城的热门地标之一;二十七岁踢翻你那个最有希望的三叔,坐上赵家一把手的位子……”
“你现在同我说你只是一时糊涂?”燊觉得自己此时需要呼吸机才能好好喘气。
赵士珍听着他一五一十地阐述自己过往的威水史,羞愧地摸摸额头,然后讨好地将那杯冰镇威士忌往他手边推了推,笑眯眯地对他说:“燊哥哥,你消消火。”
燊恼怒地瞪她一眼,到底是拿起那杯威士忌一饮而尽。
施赵两家是世家,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性情太像,也太了解对方。
燊知道她没有自己去处理这个孩子,而是叫他来商量,摆明是深思熟虑过后还是决定要留下这个孩子。
赵士珍更知道燊现在即便是气到想要掐死她,也到底念着彼此情谊,喝了她递过去的酒,就是同意与她一起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