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拿着的不是酒壶,而是一颗人头!
人头口中在涌出血,陛下刚刚喝的是这人头里的血吗?
“是啊,我喝的是人血。”他的陛下这么说道,桌上那些吃的现在都是人的眼珠子、手指、耳朵、鼻子,满满当当地铺满了桌子,“有什么奇怪的,得到了不该得到的,享受了不该享受的就和喝人血吃人肉差不多,你以为只有我这么吃?不是啊,所有接受我赏赐的朝臣都吃了,你也吃了呀!”
皇宫里所有的山珍海味不都从千里之外小心翼翼供上来的么,为那所消耗的人力财力自这个王朝建国以来是否已经有数十万人丧命了?
就为了满足至尊者的口腹之欲……
没错,只为了满足那低俗的欲望!数万人仅因为这个而死,还有建造宫殿、修路、战争,不论是用善还是恶的名义,经由皇权而死的人数不胜数。
吃人肉喝人血有什么奇怪?
……
“所以干嘛不沉沦呢?任由皇帝的恶泛滥岂不是轻松?”
“你好好看看自己,你不算人哪,何必要有人心?”
……
秦牧再次听到了梅生用来“蛊惑”他的话。
他回道:“我当然算人,哪怕切掉了东西不男不女,我的心也是人心!”
世上即便不存在帝王,那也会存在诸侯,没有诸侯也有一方霸主,没有霸主也会有弱肉强食,这谁也无法保证能改变,说能改变的……秦牧也不想否认会有那种英雄出现,可目前是不会出现的。只要人还总是畏惧天地自然,他们就仍需要聚拢,不是王需要百姓,而是百姓再聚集后需要帝王。有太多的人精神和肉体都渴望领袖,更有些人为皇帝而生,为皇帝而死,为皇帝守护皇族的领土而死是他们的荣幸。
秦牧在成为最高权力的宦官后平衡着所有的势力不断避免这个国家分裂,在中原之外有多少豺狼想咬下一块王朝的肉,他已经做了他这个位置能做的,不后悔,他不是也成功让陛下依赖他,不可缺少他吗?即便会惹怒天颜,他也希望自己的下场会像帝师张先生,而不是曾经那个秉笔大监。
至少留得清白在人间。
天意
◎王朝轮回神之所向◎
纯白幻境从这个房间里消散,书案被掀翻在地,总在此处的伏案批阅,可以称为国家代行者的秦牧头破血流地倒在一片狼藉之中。他的指甲有的碎裂有的脱落,脸上都是道道血痕,看来为了抵御梅生“蛊惑”法术,他抓破自己脸想保持清醒,雪白的墙上也有血痕,像烂果子砸在墙上似的,开出了一朵朵血花。
痛楚不会被“蛊惑”而减弱,秦牧的额角缺的鸡蛋大小的一块肉是他清醒地自我折磨,伤口已经磨得可以看见裂骨,再过片刻他就要死了。
梅生早就走了,尽管他做了令人佩服的反抗,人力也无法逆转法术的“蛊惑”,现在换成了梅含进来掩盖曾发生在这里的事。
墨汁倒流回砚台,卷轴奏折都被重新整理好放在案台上,梅含眨眼间就治好了秦牧的伤令他重新穿着整洁干净的衣裳伏在案牍之间,忘记梅生来过这里,也忘记了理想抱负。
脖子上开始套上一根看不见摸不着的绳索。
等秦牧醒了之后又是新的一天。他被皇帝召去议事时不论是什么议案,他再也没有说反驳的话。那些被皇帝提出来的所有荒唐的想法都将被执行。
腐烂的鲜血先从这群衣冠楚楚的人们中间开始凝固。
李将军出征那日,皇帝并没率百官相送,只有那些将士的亲人和城中尚且年幼的少年们聚在城外热泪盈眶地送别。
皇帝希望将士军费预算裁剪半数和紫禁城内的宫殿继续修缮的两个方案已被司礼监秦牧批红,京城里也有猜测到出征军士实力真实状况的人已预感李将军要打的仗必会艰难。缅甸新王也不是个傻子,仅凭年轻的野心就敢和我国开战,在那之前云南那里的官府估计早就混乱激起了民变。
西南百姓每隔一座山或是一条河,信仰和语言都相差甚远,一旦有争斗很难靠官员游说能平息,而激起叛乱的原因也是这个灾那个灾,又离京城太远,官员吃不到赈灾救济的回扣而变本加厉地苛待百姓,再瘦弱的人只要聚少成多就会变成无法无度的蝗虫,拼了命地你争我抢,时间一长勾结外族就完成了现在国库空虚还要克扣远征军队的军饷出征的结果。
……
用苏博浅薄的见识看来,有法力的梅氏族人——梅生和梅含唯一的人性即为还认可同伴。他们兄妹间的气场总是不合,他们也动过手,强大的人争斗时总会既分高下也分生死,二人却谁也没有将谁贯穿得奄奄一息,总是发泄好紧张情绪后点到为止。最近苏博还觉得他们之间有了些以前从没有的凝聚力。
他们作息不同,每日回来都碰不上面,却好像随时沟通了什么似的,梅含没有挂着阴森浅笑,梅生柔和了许多,那个所谓的他们共同追求的法术真理是有线索了么?
按梅生说的“我们是同族血脉,我们是一体”,苏博放肆地想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去追求什么法术的真理。他也继承了母亲带有灵力的血,术法的天赋他比孙倪高得多,他是否也配跟得上梅生的脚步?
人海茫茫,他能见到同族,能从蝼蚁之身得到力量,成为有余力思考之人……这难道没有谁的安排吗?据梅生推测,苏博的母亲,梅玉,近几十年才从青莲村出来的人,如果梅氏族人的体质很难诞生孩童,那么是不是苏博的出生乃母亲刻意安排的,包括选择的地方——在青楼出生,一生下来就是就是奴才,无法逃离到青楼之外,更无法离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