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湿发还散着,赵穆便拿起干巾,替她擦发间的水珠,动作亲昵,如寻常夫妻般。
过了好半晌,林秋晴听身后的人道:“事不宜迟,天一亮,我们就回掌印府成亲。”
“成亲?”
“是,”赵穆笃定地答,“成亲。”
听到这两个字,之前的种种酸涩后反劲似的一股脑涌了上来,林秋晴背过身去,不想让赵穆看见自己这不争气的红眼睛。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没出息,这才几句话就哄好了。但她确实也舍不得,一直责怪赵穆。
再细细想来,两人自相识后诸事不易,也算是关关难过关关过了。
如今新朝荣盛,四海还算平定,之后仍有大好风光,实属不宜耗在这事上,平白虚掷了。
兀自缓了缓,林秋晴才道:“未免太赶了些,来得及准备吗?我可不要一个潦草的婚……亲事。”
“来得及。”干巾把青丝上的水珠沾去得差不多,赵穆便放下手中的东西,绕到她身前,那双眼泛深情,又直勾勾的盯着她,“我早就做了准备。”
“早就做了准备?”林秋晴殷红的唇撇了撇,“大人当我真的蠢笨啊?”
赵穆不爱辩驳,唯独面对眼前的小丫头,他的耐心就好似滔滔江水,取之不尽,也用之不竭。
“是为你准备的,赐婚之后,我日日都在准备。”他早有把自己困在她身边一辈子的念头,但她若无意,定然会吓得卷起铺盖,连夜逃离,从前这事林秋晴可没少干。
赵穆眉头蹙深,还陷在回忆里时,就听见眼前人似有若无的笑了声:“大人用心良苦,三礼六聘可不能马虎,这是我第一回嫁人,宴请可是要风光大办的。”
掌印府背靠着帝王,实则无论怎样,这府中迎娶女主人,都乃京中大事。
无人会草率,也无人不敢不重视。
“自然。”
林秋晴困意袭来,靠在椅背上懒懒道:“那我再考虑一下。”
可男人一刻也不想容缓,好似怕夜长梦多,强硬道:“不行。”
林秋晴歪头,枕在赵穆臂弯里笑:“为什么不行?”
赵穆眼神晦暗了下:“考虑是选择,事到如今,你只能从了我,别无选择。”
林秋晴不怕他,扬起唇笑吟吟道:“那这就是强迫了,大人先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四目相抵。
林秋晴明媚笑意盈盈,似透过树影间的欲坠金乌,柔光粉黄,温暖又不灼人目,平白晃乱了他的心神。
赵穆沉默了会,才低语试探地问了句:“怎么还问这样的傻话,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怕不怕?”
得一良人相伴,已是圆满。
她林秋晴怕什么,这满京,还能找出比赵穆对她更好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