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眠盯着柳玑看,忍住没有开口询问,她等着柳玑的反应。
柳玑动作优雅地起身,准备去换上戏服,示意化妆师,「给她也化上。」
化妆师握着一支黑色化妆刷,抬起头,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态度恭敬顺从,「大人,需要给她化什麽妆?」
这是一只漂亮又乖顺的乌鸦血仆。
柳玑伸手,将落在颈侧的碎发拂平,「就戏里那个反派女配。」
化妆师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这才看向当事人。
花眠压根没有听她们在说什麽,她的视线正落在旁边脸色惨白,嘴唇嫣红的少女身上。
第一眼并没有认出来,还是看到双马尾才敢确定她是明溪。
明溪手里举着一支烂番茄色的口红,似乎还要往自己那已经红得够恐怖的嘴唇上涂。
她的肤色是接近冷白皮的那种白,在灯光下照出非人类的白,这样就显得她那张红唇特别血腥艳怖。
花眠的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个少女似乎刚刚经历了非人虐待所以精神失常了」的念头。
「……」回过神来之後,花眠挥去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心中暗想,或许这就是她们血族才懂的恶趣味吧。
正感慨着,花眠手中一沉,柳玑直接将厚厚的剧本砸到了她的手心,「一边上妆,一边了解你待会要演的角色。」
花眠有一种将这更加不合时宜的剧本砸回去的冲动,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看向柳玑,尽量心平气和又礼貌地询问:「可以先把我的妹妹救回来,再说这些吗?」
柳玑侧过头,那张浓颜貌美的脸直面而来,近得已经只相差一厘米,花眠的呼吸不可避免地一窒,脑袋开始犯晕,满眼全都是近在咫尺的美颜。
柳玑似笑非笑,一种肆无忌惮的邪美随着她身上强大的气势迸发而来,「你似乎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修长雪白的手指已经掐上了花眠的脖颈。
她没有用力,但化妆室的气氛已然凝固到了极致,陷入一片死寂之後,似乎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花眠的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泪珠,死死地盯着面色不善的柳玑,然後她做了个动作。
咔嚓,仿佛水镜破裂般,小小的化妆间里不亚於卷起了世纪飓风,陷入大风过境之後的一片狼藉和恓惶。
而刚才沉浸式地陷入给自己化妆乐趣中的明溪,这才後知後觉地意识到四周的不对劲。
她抬起脸,就看到了惊悚的一幕。
花眠将前辈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她身高腿长,大腿紧绷有力,覆着薄薄的肌肉,而身上的黑色皮质短袖紧身勾勒,一双修长的手臂正用一种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将面前的绝色大美人抱入怀里。
明溪揉了揉眼睛,又认真地看了一遍。
自己没有看错,是花眠抱住了前辈,而不是前辈抱住了花眠!
花眠的心跳几乎要达到了十面埋伏最高潮的鼓点节奏,她在赌,自己手臂上异化出来的堪称屠夫尖刀的利刺能不能刺到这位血族前辈。
柳玑身上充盈着淡淡的香水气息,是冷色调的,正如她的气场,冰冷而强大,她似乎反应了一会儿。
从来没有人敢这麽直接上手抱她的。
被冒犯的怒气涌上来,柳玑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却在想到一种可能之後,又恢复了「冷静」。
贴在心口处的就是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柳玑垂下眉眼,看到花眠额角沁出细汗,她的眼眸是标准的杏眼,睫毛上沾染着碎钻般的细汗,正在轻轻地抖动着。
她似乎在紧张?
果然,这朵倔强又难缠的花终究抵挡不住魅力,喜欢上自己了?
不然柳玑想不出花眠忽然不顾一切抱住自己的原因,而且她抱自己还抱得那麽紧,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
倒是有趣。正常人在自己这麽对待她之後,怎麽还会心生爱意?柳玑想不通,但这并不妨碍她兴趣盎然。
柳玑浑然无事般地反客为主,将手掌按压在花眠的肩颈上,直接将她整个人给按坐在了化妆椅上,化着古典浓妆的眼眸充满了戏谑的不善,极具攻击力。
花眠意识到自己的尖刺对柳玑无效,心有一瞬间的凉。果然如凉竹所说的,遇到皮糙肉厚的就不行了。
她早该想到的,这个可恶的血族前辈会拥有比三头兽还厚的皮。
「前辈,你们在玩什麽很新颖的游戏吗?」
柳玑正打算好好戏弄一下胆大包天敢喜欢上自己的花眠,一道灵巧纤细的身影非常不识趣地凑了进来。
明溪那张被自己亲手化得惨不忍睹的脸,硬生生破坏了所有的气氛。
柳玑移开视线,落在明溪堪称火焰在燃烧的唇妆上,有些绷不住了,语气无奈,「小溪,谁教你这样化妆的?」
「没有人教过,我自己学的,不是都这样涂的吗?」明溪现在手里拿着的是腮红。
为了避免更加灾难的妆容出现在明溪那张可爱的脸蛋上,柳玑眼疾手快地没收了明溪手里的化妆盒,语气凝重而真挚,「小溪,答应前辈,以後不准自己动手化妆,知道了吗?」
明溪遗憾地看着被拿走的腮红,她还没有来得及抹呢,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终於严肃了起来,看向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仿佛失恋般的花眠。
「花眠,怎麽就你一个人过来了?小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