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斯时看着时隅,似乎觉得眼熟,但又想不起来。
他礼貌地感谢了时隅的点评,寒暄几句,起身告辞。
跟一年多前,收下他的信,礼貌地回复会核实却再没有下文一样。
时隅读大学时崇拜赵斯时,校招才投了他们公司,一度将他视作偶像,虽然最后还是草草离职。在被诬蔑时,他曾经希望对方能够调查清楚整件事情的真相,证明他的清白。他觉得赵斯时能够做出那样令人惊艳的游戏,本质上,应该是个刚正不阿的人。
如今他早已释然,甚至面对面跟他谈话,也不会再有任何愤懑与不甘。
他期待过伯父一家的亲情,期待过曾经的偶像为自己主持公道,却得不到回应。当然,他们根本没有义务回应他。
唯独陆常照不一样。他不敢期待他会爱他,却收获了无以为报的珍视。
“要先收点学费。”
他出神间,却听见陆常照笑了:“其实,你如果没有想说的,直接说不感兴趣就好了,不用勉强自己回答。”
当然,认真作答的恋人也很可爱。陆常照没忍住亲亲他的眉心。
时隅莫名其妙,郁闷地戳了戳他肩膀:“是你先问我觉得怎样的?”
很快,他就明白陆常照这样做的的用意。
不少想在霖市做一番事业,却受制于资金人脉等因素的年轻人,都想搭上寰达。
而陆常照以及程家等世家的继承人们,不仅是来参加生日宴,同时也从那些接近他们的人中筛选有投资价值的项目。他们在家族多年来累积的渠道人脉财富等的基础上,吸收新鲜血液,搭建属于他们世代的关系网。
送走一个赵斯时,来包厢拜访的客人,依旧络绎不绝。
陆常照见了几个人,听对方介绍完项目。末了,他都会问一句时隅的意见。
除了之前在赵斯时的公司工作过,对游戏有些了解,其他项目时隅都答不上话。对陆常照强行将话题抛给他的行为,他只能按照他教的,不懂就说不感兴趣。
那些人看他的目光,逐渐从最初的轻视,揶揄,不屑,变成惊讶,敬畏,甚至讨好。
无他,陆常照每次问他“觉得怎样”时的语气,少了平时不可一世的上位者气势,反倒像向上级领导征询意见。由于陆常照只介绍他的名字,不说他的身份,大部分人默认时隅跟自己带来的伴儿一样,不过是床伴,搬不上台面。
现如今,看到高高在上的陆氏太子爷都不敢怠慢对方,那些本就一心想讨好陆常照,搭上陆氏的来客,再看时隅时,神态变得恭敬起来。
加上时隅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挺高深莫测,在不明情况的人看来,确实有点唬人。
临近拍卖会,陆常照终于不耐烦,拒绝见客。
他问时隅有没有想要的藏品,得到否定的回答,直接带他离开。
经过会场,时隅能够明显感觉,那些人看时隅的目光,全然变了个样。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在他们眼中,时隅从陆常照身边的人形挂件,变成了一个人。
时隅忍不住低声问:“照哥,你为什么每次都要问我的意见?”
“因为老板的意见重要,未来老板娘的意见也很重要。”他轻轻揉捏时隅泛红的耳垂,“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们看你的眼神。我带你来,初心除了让你散散心,还有就是要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你只需要记住,没有人有资格贬低你,包括我。”
刚进会场时,时隅待在他身边没多久,接受那些多数包含贬义的目光时,不自在地找借口溜走。
他自以为做得隐蔽,却原来,陆常照有注意到。
出了会场,陆常照问他想去哪儿玩。
时隅宅在家一年多,出席这类社交活动,哪怕只是当个布景板,全程都得提起十二分精神。三小时的社交,彻底把他一下午养好的精神消耗完。
他如实回答:“想回去睡觉。”说完,又补充道,“你如果有事要处,可以去忙,我自己回房间。”
陆常照拒绝他的提议:“我也困了。”
他神采奕奕的样子,不像困了。
时隅其实不喜欢陆常照忙工作,希望他能陪自己。可他的身份,注定不可能只围着他一个人转,时隅也不是任性的人。
只是陆常照今晚的话给了他勇气,让他觉得,自己是可以以恋人的身份去被骄纵的。于是,他不再尝试知情识趣地让他去忙工作,而是接受他的提议。
回到房间,关上门,时隅又恢复精神。
他重新去冲了个澡,套房有家庭影院,两人选了部老电影看。
陆常照很喜欢他刚洗完澡的味道,替他吹干沾湿的发尾,搂在他怀里,胸口贴着他后背,将下颌搁在他头顶,仿佛在抱人形抱枕。
沙发不算小,陆常照一落座就显得逼仄,所幸他腿长,骨架远比时隅大,时隅得以稳稳当当地坐在他腿上。他适应能力强,陆常照搂得紧,也能很快在他怀里找到舒服的姿势,倚着他温热的胸膛看电影。
海上的夜晚有些凉,这样紧贴着,温度刚刚好。
时隅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隐约记得有人抱起他回房间。那人的臂弯有力,船身晃动,那人却走得平缓有力。让他想起幼年时在玩具房玩得睡着了,父亲抱他回房。
翌日,时隅醒得很早。
阳光很好,他依偎在陆常照的怀里,稍微抬头往后,就能看清楚他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
陆常照睡得正熟,下颌线条刚毅,平日里上位者的气势太强,很容易让人忽略他有着完美的字唇形,鼻梁高挺,再往上,睫毛随呼吸微微颤动,眼窝深邃,眉骨很高。他五官立体,睡着以后少了平时的凌厉感,显得很好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