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消失在屏风后的身影,她终于轻舒了口气,赶紧褪下衣物,匆匆擦洗了身子,再套上他准备好的直裰。
他的衣物宽大,袍角在她脚底堆成了一圈,她整理袍裾时,宽大的袖子又成了水袖,她一面系着绦带,还要防止绦带和袖子打架,一时间顾此失彼,穿得格外狼狈。
这屋里连块镜子都没有,整理衣冠全靠直觉。
穿了半晌,总算将衣物穿好,只是行动依旧不大便利,因而只是趴在屏风边上,探出半个脑袋,磕巴着唤他,“夫、夫君,我好了,袍子太长,恕我无法过去,你……你要睡了吗?”
鹤辞循声望了过来,见她赧红了一张桃花面,心头霎时融了半边。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唤他为夫君。
他的嘴角扬了起来,眸底更是如沐春风,随手将书搁下便道好。
屋内仅有这么一张罗汉塌,一个人都稍显逼仄,两人这么一躺,便只有皮肉相挨了。
好在下了雨,夜里并不热,阮音怕自己一翻身便会跌倒在地,只好靠紧他而睡。
他僵凝了一瞬,默默将手搭在她后腰上,免得她摔落。
阮音几乎本能地绷紧了身体,可旋即又很快适应过来,咬了咬下唇,伸过手去,也轻揽住他的腰。
原来想要拉近与一个人的距离,仅仅只是一伸手而已。
她也并不抗拒他的亲近,甚至在他的怀里,她能感到一种绵长的安定。
可这份安静的平衡却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她便发现耳畔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像密集的鼓点一般击在她耳边,搅得她心绪也开始不安起来。
贴在她身上的肌肤也变得有些烫手,连头顶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她不明所以,以为他生了病,手刚碰上他的额头,便被他擒住了。
她吸了口气,下一刹,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定过神来,才发现他已经·爬·到她身上去了。
黑黢黢的夜里,虽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可那双浓墨般的眼,此刻却仿佛燃着烈火,熠熠地发出了猩红的光。
仙姿玉质,高山仰止,这是他留给她的印象,她从未想过,这样的温润君子,还能露出类似于野兽般贪婪的一面。
“妤娘……方才唤我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哑。
“君拂?”她脑子里卡了壳,用的是以往的称呼。
他冷硬道,“错了。”
阮音这才想起方才自己所说的话来,支支吾吾叫了一声,“夫、夫君……”
“再叫。”
“夫君。”一回生二回熟,第三回叫出口时,她已经确定了,他就是她的夫君,声音比前两次坚定了不少。
“妤娘,”他伸手揉了揉她头顶柔软的发丝,温凉的触感从指缝间溢出来,“好娘子,你终于认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