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北林微抬下巴:“进来,关门。”
程殊楠动了动手指,他手心里攥着录音笔,四肢冰凉。然后慢慢往前走了两步,将书房门轻轻关上。
梁北林姿态闲散靠在桌子上,问程殊楠:“怎么,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程殊楠低声说,“以后……不回来了。”
梁北林面色不变:“总得有个原因吧。”
程殊楠胸口划过一丝尖锐痛楚,是啊,是他以前死缠烂打,是他遇到点事儿就吓得跑回来,如今说要走,怕是梁北林不会信,以为他欲擒故纵也说不定。
于是他老老实实地说:“我见了唐青山。”
梁北林却并不惊讶:“我知道。”
程殊楠愕然抬头,捕捉到梁北林脸上一闪即逝的玩味。
一身黑色衬衣西裤让梁北林看起来像一座不能动摇的高山,立在极寒之地也自有一番不疾不徐的气度。他曾经为这样的梁北林痴迷。
可如今,这座山变成黑压压一片,让人看不透猜不透,喘不上气来。
程殊楠到底没问出“你为什么知道”,怕是梁北林不仅监视着他的通讯设备,对他的行踪也了如指掌。
“见了唐青山,知道了一些事,所以觉得我们没法在一起,所以想分手。”梁北林精准地点出程殊楠心中所想。
程殊楠咬牙说“是”。
梁北林突然笑了。
他笑起来只有嘴角牵动,眼底漆黑一片。程殊楠捏着手指往墙边靠了靠。
梁北林的声音又响起:“都知道了?”
“嗯……”
都知道了,知道梁北林就是关崇,关家家破人亡,程家是罪魁祸。
知道了你不是因为我家破产不喜欢我,也不是因为赔了钱不喜欢我,而是从来就不喜欢。
知道了很多之前想不通的事。比如那么冷淡一直拒绝我的你,为什么会在生日那天接受我的告白;比如可以帮助燕姨和那个被打致残的陌生学生,也不肯帮你的男朋友;比如对所有人都很周到却唯独对我不冷不热。
知道了爱情的生是因为仇恨,知道了家人是真正抛弃了我。
程殊楠还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哭。
眼泪只有在爱自己的人面前才珍贵,否则徒添笑料。
他垂着头,艰难吞咽几下,将手掌朝上抬起来,说话声音嗡嗡的带着鼻音。
“是他给你的,说是证据。”
梁北林冷嗤一声,将录音笔接过来,在指间转了几圈。
“想用这些东西,将火力转移到江家,从而将唐家摘出来。唐青山是不是还告诉你,你帮他把这些证据给我,我不但可以放他儿子一马,还能放程家一马。至少,即便不能放过程存之,程隐好歹无辜,不该受罪。”
话说得简单轻松,但压抑焦躁的气氛渐起。
两人离得近了,梁北林压迫感更强。他死死盯着程殊楠,目光像寒冬里一把杀人的薄刃。
程殊楠紧紧咬着嘴唇,半晌之后摇摇头:“……没有这么想,就是给你,或许会有用。”
他真的没想过要用这个也换程家一份苟活,在他听了第二段录音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