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尘听罢,颇感趣味,心中暗想:「世人皆称本王为活阎王,却不知这里各个铁石心肠。四枚玉佩在其他地方售价不过五千两。慈不掌兵,义不行贾……」
「五万两。」
一位腰杆挺直,腆着将军肚的男子从後排挺身而出,。
冯宁千见摄政王面露困惑,遂解释道:「此人是昊都粮商张沛府上的主事。昨日,他家主人对那对翡翠玉雕的骏马颇感兴趣,却未能购得,今日似有必得之心。」他边为摄政王解释,边自言自语:「这些富商未必都是因物件而来,这些物件皆打着王爷的名号,身价倍增。若谁能拔得头筹,或许能藉此攀附富贵,即便不然,也能赢得豪奢的美誉,今後做生意,在气势上压人一头。」
摄政王含笑不语,望着台上吩咐道:「本王这里暂无他事……」冯宁千深知进退,恭敬地躬了躬身,退了下去。
"八万两……"就在张沛府上主事满怀信心,以为成功夺得这款玉佩之际,另一道竞价之声犹如利箭般划破长空。
镜尘乐得看他们相互抬价,手指盘算着这次棋州筑坝所需费用,若按照今日情形,轻而易举。
他仔细筹谋着,鼻尖突然飘来一股脂粉之香。起初,他并未太过在意,以为只是胡姬前来献酒。
然而,突然间,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紧紧扼住他的咽喉。那人身上的佩饰叮当作响,唇边吐出的气息温热湿润,紧贴在他的耳畔,冷声问道:「好看吗,盛兄?」
第66章紫宸再遇2
摄政王何时被人扼住过咽喉,却听到这几个字之後停下了反抗。
他咽喉紧绷,舌尖疼痛,腥甜味道逐渐在口中弥漫,甚至涌入鼻腔,额角青筋跟随剧烈跳动。
眼前仿佛燃起火焰,跳跃的火苗使得视线模糊,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问道:「此时应如何称呼聂兄,是上师还是仙长?」
觉枫发觉了他的不适,松了松手指,他被这称呼唤醒了过来。他们已然和离,自己又凭什麽为了他与胡姬亲近生气。
「就知道盛兄神通广大,什麽也瞒不过你……」他话中带笑,不着痕迹地问了句。
觉枫轻轻地松开了紧握着镜尘的手,身体转向他的对面,用手指轻轻掸了掸他前襟上的灰尘。带着微笑,轻声说:「只是一个玩笑,盛兄不会介意吧。」
虽然他已经松开了手,但身体仍然紧贴着镜尘,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觉枫的气息轻轻喷在镜尘的颈後,那炽热的气息如同温泉般,在两人紧贴的身体之间缭绕。他们的体温相互传递,像潮水一样不断攀升,热度逐渐升高,让人心跳加速。
镜尘心头似是被人狠狠攥了把,可此刻似乎该说一句道贺。他半扭过头,乾瘪道了句:「恭喜。」
觉枫脸上荡漾层层笑意,拱了拱手:「虽是水到渠成,还得多谢盛兄成全……」
他侧过身便将镜尘完全看在眼中,双眸相交,这些时日以来,这是两人首次如此亲近地直视对方。
阁中的喧嚣逐渐退去,两人目光间编织出细密的纹路,紧紧缠绕又逐渐汇聚。
镜尘轻轻咬紧了牙关,目光转而投向了一边。
眼前之人身着胡姬所穿的明黄舞裙,身姿曼妙,腰身若隐若现。若是旁人,打扮成这样,不知要如何贻笑大方。
或是因为悟道,眼前人不染凡尘的洁净却又滋生出让人挪不开眼眸的诱惑。
「入道」两字一落,他心中一空,犹如有人直面而立,毫不留情地剖开他的胸膛,肆意践踏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
「王爷慷慨出手,助鄙人破情劫丶历生死丶悟大道,聂某真不知要如何感谢。」觉枫语调平缓,却字句犀利如刀。
镜尘眼睫迅速眨动,竭尽所能冷漠以对:「好说。」
两人沉寂了片刻,镜尘终先开了口。
「上师若没什麽事的话,本王……」他遇事总是迎难而上,第一次这麽想丢盔弃甲地逃开。
「王爷整日佳人在侧,美人做伴,确是繁忙,只是,好歹算是旧识,聊两句,占不了您多少工夫……」觉枫伫立於其前,双手错位紧扼镜尘之腕,将其拉近己身,几乎面贴面而立。
「五年前,师尊找过你?」觉枫眸中生火,语气冰冷至极。
「要紧吗?」镜尘语气不善地反问。
「……所以,那天回来你便说要成婚……」觉枫勾着唇,神情肃穆,冷冽异常。
镜尘颔了颔首。
「你为什麽不告诉我实情,让我自己选……」
「五年前,你选过了。」
「你明知我会如何选,为什麽还要逼迫我?」
「蔚名尊者……」
「为什麽要成婚?」
镜尘牙根被自己咬得生疼:「总要留在身边才好想法子断情……」
觉枫步步紧逼,凄恍之间,眸光死死盯着。
「头一两年,你为何不动作,要虚与委蛇五年……」
「你也知道,那两年总是事务缠身。」
觉枫挑着眉:「盛兄何时这般听话,与你有什麽好处?」
「『神龙髓』镇在了沛河,帮了我大忙,归根到底,我欠了尊者……」
觉枫闻言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当年以身滋养「神龙髓」,危难之际,将其交与盛镜尘,帮其解了沛河之难,如今被他轻描淡写地说成了个送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