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盯着卓程看,「我奉劝你别打什麽主意,我还是那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然我和你没完。」
卓程眉梢微挑,歪头看向周恪身後出来看情况的馒头,浅白的唇缘咧出猩红的口子,冷笑一声,「怕什麽呢,我这不是还没动手呢。」
说完直接转身就走。
「你说清楚!你给我说清楚!」周恪抬步正想上前,他的手腕被人箍住,馒头制止住了他。
「算了,别追了,咱们过自己的安生日子就行,别被他三言两语就惊着了,否则以後还怎麽过日子。」
「……」周恪回身将馒头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怕失去了什麽,抱得格外用力。
脑袋深深埋在馒头颈窝处眷恋地嗅着人身上的清香,堪堪露出的一双眼睛充斥着浓浓担。
他知道那个男人不会善罢罢休,处於劣势地位的他们只能小心翼翼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雨。
松开怀抱,捡起地上掉落的红包不顾馒头劝阻打开,看到露出半截的照片顿感心惊肉跳,在这艳阳天后背「唰」地起了层白毛汗。
他面色冷凝,忧心忡忡地将厚厚一沓照片塞回去,怕让馒头担心谎称这里面是程老板给的红包。
深夜待馒头睡熟後,来到楼下展开,这些无一例外都是他和馒头的照片,有他在後厨做饭的丶有他投喂馒头好吃的丶有一起蹲在婴儿床旁哄小婴儿的……
事无巨细甚至连馒头喂奶和两人滚床单的照片都有,都不知是在什麽时候拍的。
照片以馒头为主角,占据画面的大半篇幅,而身为与馒头形影不离的他身影也赫然在其中,两人间气氛融洽萦绕着幸福,他看向馒头的目光总裹挟着淡淡爱意。
令人心惊的是,不只是早餐店,就连他们在乡下的照片也有。
从时间线来看,怕是从程老板从茶楼离开不久就开始拍摄了,其中唯独少了馒头离开的那三个月。
看着这些照片,一想到那个明明一副斯文长相丶行事却如此肮脏下作的男人,周恪胃内翻涌恶心得不行。
白天竟还轻描淡写过来恭贺道喜,实际上拿出这麽一沓照片挑衅。
他只觉被一条粘腻的毒蛇缠上,蛇隐藏在暗处窥伺着两人,静待时机措不及防给旁人咬一下口。
本想求助刘先生,摸出名片打过去,电话「嘟嘟」了两声,在周恪心如擂鼓的心跳声中对方接通了。
手机那头传来刘先生疲惫的声音:「喂,你好,我是刘团,有什麽事吗?」
周恪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刘先生,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早餐店的老周,早前给你做过馒头的。」
「哦,记得丶记得。」刘团声音依旧有气无力的,但依旧礼貌,「周老板,怎麽了?」
「是这样,茶楼的程老板回来了……」
「我知道,」坐在办公椅後的刘团摘下眼镜,用手指捏了捏鼻梁,眉宇间是难掩的疲倦,「我恐怕比你们还早一步知道他回来了。」
「这又从何说起?」
「就因为当初曾报导过他家茶楼预制菜的事,现在他回来後第一件事就是对付我。
团圆食品公司在市面上被不断打压,同类竞品迅速占据市场,我们集团的股份也在不断缩水。」
刘团明显处於焦头烂额中,连品性极佳的他都恨恨咒骂,「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根本不姓程,他真名叫卓程出身S市的卓家,手中掌管着一个庞大商业帝国,不论政商都沾着。
上次我能成功报导出去,他也带了一点不想玩的念头在里面,否则依照那人的手段我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踩了他一脚,他必十倍奉还,现在没直接把我剥皮扒骨就不错了。」
周恪心跳了跳,「刘先生,真的很对不起,那现在公司情况还好吗?」
刘团深深叹口气,因为连续好几日连轴转的加班,神情处於高度紧张中,满满的都是烦躁倦怠眼底拉满血丝。
只是面对外人依旧保持着骨子里的优雅,「没事,当初也是我自作主张想报导的,这次也是管理层疏忽被钻了空子,正好趁着这次除掉几个尸位素餐的蛀虫,重新大洗牌。
好在我好几年前就开始着手准备转型,实在不行就和我父母一样白手起家,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
周恪喉间苦涩痉挛,巨大的惶恐席卷全身,差点连一句简单的安慰都说不出来。
竭力安抚几句後挂断电话,顿时天旋地转,身子差点从坐着的椅子上滑倒。
连本市极具影响力的团圆食品公司都受到如此重创,难以想像像他和馒头般没有丝毫势力的小老百姓会有何下场,或许连悄无声息地消失都无人察觉。
怀揣心事周恪整日如坐针毡,直想带着馒头远走高飞走得远远的,可深知对方手眼通天即便逃到天涯海角恐怕都於事无补。
而他也不愿馒头带着孩子跟着自己一辈子颠沛流离,或许唯有勇敢面对。
就这样又过了三个月,被惶恐浸淫的周恪活生生瘦了一圈,精神头也不大好。
馒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琢磨出一点苗头只能尽力用身体安抚对方,周恪恨不得和馒头抵死缠绵,每一次都当作最後一次。
这三个月平静无波,周恪暗自庆幸松口一口气。
这麽长时间没动静,卓程手中有那麽大个公司要管理,肯定事物繁忙忘了这一切,没时间空出手摺腾两个蚂蚁般大的市井小民,或许轻易就这麽放过了,亦或者找到更喜欢的人,抛之脑後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