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我吗?”他的声音落在耳边。
“不是说要跟我分开吗,那为什么要追过来?”
“你说什么,江景?先把我放开!”乌涟严重怀疑这人醉得不轻,怎么可能忽然变得这么奇怪?他想要挣脱江景的牵制,可这人力气大得吓人,竟然纹丝不动。
“你说我们不是同路人,”江景的话听上去倒还挺有逻辑,“可是我一直都跟你在一起。你说你要进娱乐圈,我捧你,我跟你一起出道;你怕我家里人不同意,我也已经告诉他们了。”
“江景,你是不是真被猪油蒙了心?”乌涟并不觉得江景会在这件事情上说谎,他此时只觉得复杂的情绪吞噬了自己的感官。既有不可思议,也有愧疚和后怕,还有难以承认的渴望。
江景跟他家里人说了?
江景轻笑一声,钳住乌涟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那你是猪油。”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江景歪头,压下身体,“那是说什么的时候?比如,想不想做?”
“你要气死我是不是?”乌涟真想隔空扇这人两耳光,完全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明明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还纯情得跟高中生似的。
“你跟你家里人说什么了?”乌涟拧紧眉头。
“别这么看着我……我当然是给他们介绍了我的前男友,并且他们未来的儿婿。”江景的语气很无辜,似乎还怀着想让乌涟难堪的恶意。
“在想我爸妈是什么反应吗?”江景的笑声并不沉闷,“不用管我付出了什么代价,你只要知道我现在没有退路了,你也没有。”
“你不能再逼我了,不能……否则我不知道我还要做什么才够。”
这段话换来了乌涟的沉默。
他只是盯着江景的眼睛,不语。有些人的眼睛很澄澈,毫不掩饰地反映着他们心里的想法。
江景真是这么想的,无望,迫切,又不甘,还带着极力藏起来的埋怨。明明不该有这份埋怨,似乎它们和江景的爱无法共存。
时间静悄悄地流逝,空气中的氛围变得有些诡异。
倒也不是说别的……本来应该好好质问江景为什么要这么做,然后说,我不需要你付出代价……这之类的话。
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把江景逼到不行了。
他从没见江景难过成这个样子,明明还在笑。
毕竟,最开始的江景一直都是个开朗又单纯的人……所以乌涟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忘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他做不到继续视而不见。
江景忽然在乌涟的脖子上狠狠啃了一口。
“嘶……”
“是你教我的,很坏的办法……威逼利诱。”在这段沉默里,最先没撑住的是江景。他没再笑,声音也有些低沉。似乎在自责自己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
乌涟在心里反驳道,威逼利诱那是敲诈、恐吓,难不成还有用愧疚感来威逼利诱的?
不过,也许是他错了也说不定。
他是一个世俗的人,就像是肥皂剧里的烂大街角色。他觉得自己配不上江景,这样对江景不好,他觉得门不当户不对没有结果,所以要避免情难自抑,祸及己身。
而江景不是,他是能够劈开荆棘,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然后狠狠打脸他这个炮灰路人的耀眼主角。
他真是固执到家了,江景明明已经把事实摆在眼前。自己确还懦弱地不敢面对,瞻前顾后,杞人忧天。
“……哭什么?”
一听他这么说,江景似乎更忍不住了,他的话语带着颤音,“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乌涟难得意识到自己真有些像是恶人一般的存在,他迅速堵住江景的嘴。
酒味也同样在他的唇齿间蔓延开来,滋味并不美妙,可这种酸苦来得比甜蜜更为合适。
“对不起。”乌涟抢先说了这句话。
即使在黑暗环境中也能捕捉到江景的眼睛亮了一瞬,但他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谨慎地问道,“什么意思?”
然后乌涟的愧疚感又上升了一倍——都做到这份上了,江景看上去还是没法相信。
“就是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别哭了,嗯?作为补偿,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你在骗我吗?然后又想离开?”
乌涟无奈地叹口气,“不是让你铐住了么,这东西从哪来的?”明明乌涟也并不是一个特别会谈恋爱说情话的人,可偏偏江景就吃这套,他马上忘了刚刚和乌涟怄气的事情。
“放在包厢里的。这酒吧是我家的,我有时候会一个人来这间。”
乌涟:竟然不怎么意外。
“所以你说你付出了什么代价?”江景毕竟是江家的“嫡长子”,江父江母说到底不可能放任他在外面“不思进取”。乌涟其实也不想看见江景为他而妥协,只是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就有点矫情了。
“没什么,以后再告诉你……如果过意不去的话,就别离开我。”
江景似乎变化不少,竟然有一瞬间像是看透乌涟心里的想法,他接着说到:“那就换你来为我妥协吧。”
乌涟笑道,“……你还真是学坏了。”
“嗯,跟你学的。”
江景很好哄,一直都是这样。好哄到,他以前觉得这一点很可爱,现在却像在吞食硌喉的苦杏仁。
[番外]
“喂,我们今天下午去新开的旋转火锅,你要来吗?”郑泉一只手反搭在肩上,吊住书包带子,另一边肩上挂着摇摇欲坠的校服外套。好一副爽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