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知道社会的真实,一方面又在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之中挣扎。
“当时,我听说你……性格很不好。想想也是,毕竟您跟我们根本不活在一个世界……我做好了所有准备,但是事实比我想象得要好很多。您不是那些恶心的人,真的,我真的好庆幸……”借着酒劲,许意然语无伦次地发泄一大通。
“是我最开始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真的很对不起。但是我也不能接受……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你明明也不喜欢我,也不认识我,为什么要这样……”
“上次你叫我去办公室了吧,我在那里坐了很久,最后什么也没发生。”
陆沅仔细想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他工作很忙,这种琐碎的片段总容易被遗忘。他抬眼,看见许意然被雨浇透,才反应过来要上前给许意然挡雨。
许意然无声拒绝,他向后退两步,摆出抗拒的姿势。
“归根结底,如果我为了利益什么都能放弃,那我还剩下什么。我不想被人指指点点,我不想妥协,陆总。求你放过我……你需要的不是我……我不想影响到小静,但我真的想跟他在一起,你不能这么做,不能……不能因为你有钱,就这样威逼利诱……”
许意然的声音清晰地落在陆沅耳里。
“……抱歉,陆总,不要伤害小静。”
陆沅平日里积攒惯了的威压似乎有些压制不住,即使隔着一辆车,许意然也能感到他现在心情不太妙。许意然闭上眼睛,心里涌起一阵后怕。
他实在是太冲动了。
可是他就是在冥冥之中想说出来。陆沅最起码不是一个彻底的恶人,为什么没有两全其美的解决方式。
……
陆沅说不爽是真的,他从没想过许意然会这样说。
他最近是做了什么宽和的事情,让许意然敢对他说这些话?
他沉默一瞬,平静地答道:“既然你破坏合约,那就应该做好面对后果的准备。”
陆沅一向是陆沅,这一点不会改变。他给的机会向来只有一次。倒不是因为他又多么在乎许意然,只不过这种掌控在手里的东西忽然想要逃离的感受让陆沅有些应激。
他听明白了许意然的大致意思,觉得自己像个玩物,觉得走在路上会被冠以金主的名字。实际上,如果连这些流言蜚语都没有办法抵抗,那么许意然确实不具备混娱乐圈的心理素质。
许意然还没能摸透这个圈子运转的规则,相比起他所谓的“一个人走”,处于保护圈内才能更好地稳定下来,形成抵抗外界冲击的缓冲带——从来不是因为被“保护”才要承受外界的流言蜚语——绯闻这种东西,是作为子弹从掌权者手中的枪□□出,谁挡了路,谁就是祭品。
至于裴濯静,他可从来没对裴濯静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事实正相反。
奈何许意然拒绝了陆沅施舍的机会。
许意然有些应激,“我早做好了准备。”
“陆沅,你根本就是不允许别人靠近。我根本不懂你想要得到什么,你根本没感情,我也不指望你能理解……从没见过像你这样冰冷麻木的人,你的血是不是冷的?”许意然不是泪失禁的体质,可他就是感觉自己眼眶发酸。
“我做好准备了,那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带着你的包养协议给我滚蛋,我他妈才不要这样活!”许意然几乎是带着明显的愤怒说出口的,“我偏要试试我能不能自己走下去!离我和裴濯静远一点!”
“你就是一条蛇……陆沅。”
二十多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
反正他妈也在昏迷,醒过来的可能性不大……一直为了医药费,他从没有任何时候像这两年一样劳累又挫败。辍学、打工、混娱乐圈、包养。
对面的许意然似乎很崩溃。
陆沅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自己的冷漠。
面对站在自己面前的许意然,他此刻只觉得事情脱轨的烦躁。不过陆沅想解释一句,他根本就没打算不给许意然妈妈治疗,毕竟这对他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他做了什么?陆沅并不觉得他做了什么让人崩溃的事情。合约里分明没有对陆沅有利的条款,他一时施以援手,愿意给许意然提供便利。
陆沅本来只是想和他谈谈,干脆就此结束这段荒谬的合约关系。谁知许意然不想要的“包养”,正好陆沅也不想给了。
他不是特地来找许意然的。
许意然说完这些话之后就跑了。
在雨里,一溜烟,没了影子。
————
坐在二楼的裴濯静此时也已经倒在桌上。
他发现自己搞错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毕竟他没有真正的陪酒经验。那就是:醉鬼口中的“我先干了,你们随意”根本就是骗人的鬼话。
能感受到,何无霜虽然是带着想喝酒的私心举办这场不甚重要的杀青宴,但还是很在意他和小韩两人的。
具体表现为,何无霜醉得彻底失去神智之后,就和小韩开始情歌对唱,甚至两个人一起踩在凳子上,互相搭住对方的肩。唱到歌曲的最高潮部分,何无霜还放话说以后有机会一定让小韩跟着自己干。
“我看好你!小兄弟!”“何导,我也很看好你!”奈何小韩这个时候喝傻了,也绝对不记得何无霜做出了什么承诺。
裴濯静这个时候还清醒地看着他们闹。何无霜只点了酒一种饮品,所以他只能窑一碗老鸭汤来解渴。
许意然走后,他就默默地坐在原位,身边的工作人员时不时和他搭上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