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河抿抿嘴,掩起笑意,“哦。”
从商行去顾云木老宅的路不近,但随海和随河这么些年没有养成那些个富商的恶习,出门还是不习惯用轿。
无事就用脚走,有事就自己赶辆马车。
“那个,随海……”随河悄悄吞了“二姐”两个字,喊出口的两个字又故意似的含糊不清,“大姐说前几日在丹枫堂门口捡了个小女孩回来,你见着了吗?”
“没有。”随海想起随宴,心中有些愧疚,“我日日忙着商行的事,上次见大姐还是顾班主刚出事的时候……”
随河也不太好意思,只说,“哎呀,大姐会理解啦……”
随海点点头,“嗯,大姐别怪我们就好。”
顾云木卖艺多年,积了一身的伤病。这几年来,街边卖艺的人也不多了,生意惨淡,他日日烦忧,一个没注意就昏了过去。
随宴叫了好几个大夫来看,个个都是失望摇头,答复都是,“没得救了,早日准备后事吧。”
自从惜阎罗和顾八荒拿着钱离开了瑞城,说出去四处游历之后,随宴在瑞城就只剩下了顾云木这么一个朋友。
她不是很信邪,总觉得顾云木会再醒过来,板着脸孔继续对她说教。
可她甚至连回光返照都没等到,顾云木就这么在睡梦中西去了。
一辈子没娶的顾云木,救了那么多孩子,养大了那么多孩子,临了却走得那么平淡。
后事是随宴一手操办的,顾家班那些个孩子,有的大了之后就没良心地走了,剩下些都是年纪不大的,管不了事,只能日日哭着,跟在随宴身后。
随宴凄条条一个人,独自扛过了那最悲恸的一段时间。
随海和随河到的时候,顾云木的宅子里满是人,都是平日和顾云木交好的一些邻里,前来悼念。
哭声遍野,她们寻不见自己的大姐。
随海和随河只好先去灵堂拜了拜,又跪下磕了三个头,上了香。
顾云木对随家有恩,随海和随河都记得,在心里默默祈祷顾云木一路好走。
然后,她们起了身,终于见到了掩在捧捧白色花圈后的随宴,一片青色的衣角露了出来。
角落无人,随宴在这里坐了好久。
她前几日已经哭够了,现在流不出泪,只是觉得满心的空悲。
一切一切,都慢慢离去了。
花圈被人拨开,随宴一惊,抬头看到了满脸担忧的随海和随河。
随河一看见随宴的神情就忍不住鼻头一酸,“大姐,我们来了……”
随宴伸手,将随宴拉了起来,也是愧疚不已,“对不起大姐,最近商行在忙着救济流民……”
“我知道。”随宴打断她们,抹了把脸,还好没摸到泪。她笑笑,“你们忙就是了。我这几日情绪不太好,只是因为班主的死让我觉得措不及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