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棠一直很仰慕这般的人。
便学着岑淮兮的样子,坐直了些,手指也挪了挪,学着岑淮兮喝茶的样子。
顺势转动了角度,让自己看起来更楚楚可人些。
她承认她是故意的。
讨巧卖乖,是她在林府学到的第一种生存技能。
母亲说,“行做走,当有典范,”父亲说,“为人有风骨,命可折,风骨不能丢。”
可她进入林家后,没有人教导她礼仪规矩,她为了活着,就已经付出了所有的努力。
风骨?典范,都不能当饭吃,只会要了她的命。
数年的折磨更是练就了她察言观色的本事,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当下的境况,最为稳妥。
而父亲母亲教导的那些话,她只能压在心底,不敢展露分毫。
因为乳娘告诉她,“要活着,哪怕骨子折损在淤泥里也要活着。”
“活着,才有希望!”
梦中,嫁给二皇子后,她不懂规矩。
记不得被皇贵妃刁难磋磨过多少次,临死前都没有能让她满意。
刻印在骨子里十几年的东西,岂是能一夕更改的!
白日里那些世家贵女夫人没少拿规矩仪态为借口,欺辱她。
她若是想要救自己,不被人瞧不起,总要迈出第一步,到底是在梦里学了几年,端起架势自然有模有样。
岑淮兮发现她的小动作,心中越发的柔软。
一眼看穿她的掩饰,却没戳穿。
苏晚棠没忘记岑淮兮想看她的玉佩,询问之后,他却摇头,不问,也不看了。
她心中奇怪,却知道不能多嘴,免得惹其厌烦,适得其反。
只是小心妥帖地将玉佩放好,这是唯一一件她自小带着的东西了。
也是唯一一件能让她怀念祖父的东西。
两人无声却默契地坐着,一人吃着点心,一人倒茶,时不时响起苏晚棠软糯的道谢。
从前面宴会回来的淮一看见这一幕,默默退下。
不忍直视自家王爷翘起的嘴角,立马跑去暗卫身边蛐蛐,“苏小姐都给咱家王爷钓成翘嘴了。”
。。。。
一碟子点心吃完,苏晚棠吃了个半饱。
常年空荡荡的胃终于有了沉甸甸的满足感。
揉了揉小肚子,发出一声小小的感叹。
“好幸福,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苏晚棠黑亮亮的眸子充满了期待与渴望,似乎天真的不谙世事,清澈而又靓丽。
只要忽视凹陷的脸颊,苍白的唇和细弱的身子,仿佛生活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仍旧纯粹的叫人不敢直视,仿佛任何的污秽在她面前都展露无疑,无处可逃。
岑淮兮目光涩然,缓缓垂眸。
掩下眼底怜惜。
绿环带着大夫回来,是个蒙面的女子,进门就奔着岑淮兮过去,完全忽视了旁边软榻上还坐着人。
女子上前钳住岑淮兮的手腕,皱眉搭脉,速度之快,动作之熟练,叫苏晚棠叹为观止。
岑淮兮也不反抗,这样的事情好像曾经做过无数次。
苏晚棠深知少看少说,察言观色,没有多嘴多看,低头轻轻抚摸袖子上的绣花。
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眼观鼻,鼻观心。
女子沉默片刻,有些不耐烦,“死不了喊我干嘛?岑淮兮你很闲是吗?”
岑淮兮:。。。。
绿环跟在女子后面气喘吁吁,急的赶紧解释,“凌。。。凌大夫,不。。。不是王爷。。。。”
她快要哭了,出门太着急和凌神医撞在一起,她问她干嘛去,她就说了一句,“王爷叫奴婢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