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汐笑了笑,看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这不怪你,我们姓白的,的确都是耿直的人。怨不得你不相信我。”
林易的脸由不得一红。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想法已经给被她说对了大半,清了清嗓子,问:“你就这么相信我?”
“那是当然!接触了几次,我也看得出来,江女士事你看得很重。”白汐直言不讳,“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但这一点我是很肯定的。或者应该这么说,在这件事上,你我的目标是一致。”
他慢慢牵起了嘴角,看向白汐。
“连我自己都不肯定的事,你也肯定?”他嗤笑了一声。
“不肯定什么?”白汐问他,“如果你不肯定,会明知冒险也要替她解释?如果你不肯定,会拼了命保护她的遗孤?如果你不肯定,会深思熟虑之后让我住进你家?”
他笑容僵了,平静的外表之下,心跳开始有些许的凌乱。
白汐又笑:“林易,你是不太了解你自己。你这个人既聪明又重感情,本该无往不利,时刻算计,偏偏喜欢用感情画地为牢,又拿自己的聪明反复冲撞,所以活得格外孤独,格外矛盾。”
他想表现得就像听见了个有意思的笑话那样,但不知道怎么的,竟怎么都笑不出来。
她环顾四周,笑嘻嘻地道:“看样子,你的感情始终占上风,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多年了,还走不出这个房子。你口中所谓的不肯定,只怕心里早笃定了吧?”
他承认,从没人这样说过他的旧房子。事实上,这么多年了,也没人来过这儿。
白汐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抱歉,交浅言深,冒犯了。”
有些震撼,他却掩饰得很好,多年的磋磨已经令他习惯了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云淡风轻。
依着她的思绪捋了一遍,他忽然发现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和她进行交流,至少比如今的苦口婆心更加有效。
“别太自以为是,事情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复杂,真想远比你想的更可怕,这不是游戏,单单凭小聪明是过不去的!现在抽身,还来得及。”他没吓唬她。
“你看你。”白汐仍旧笑,“我在证明给你看,我够格和你并肩作战,你却在泼我的冷水。”
“想过后果吗?”他问,“像你这样的人,或许永远不会明白,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从来不是自己面对无法解脱的困境和黑暗,而是亲手把无辜的人拖入无法解脱的困境和黑暗。”
“譬如你把我拖入这件事吗?”白汐笑。
他不说话,却目光灼人。
“我这样的人······”白汐自言自语,动作熟练地给他倒了一杯茶,白岩在这种小事上倒是机灵得很,知道她爱喝茶,帮忙收拾行李的时候,还不忘给她把平时喝的茶叶都带上。
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放在满是划痕的暗哑无光的桌面上,白汐一时间望得有些失神,口中淡然地道:“于我而言,人生最痛苦的事不是陷入无法解脱的困境和黑暗,而是在无法解脱的困境和黑暗之中放弃希望,毫无作为。”
“作为?”他语气中的嘲讽属实有点儿不尊重人了,“靠你的巧燕善辩?还是英勇无畏?”
白汐等他说完,这才举起茶杯邀他:“凭我是我,是他们最好的诱饵,你觉得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