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他早上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照片的男人,刚好在敲门。
姜伟光已然明白,他心里不是没犹豫,一方面,他不是姜潮生亲爹,也怕自己管多了遭人嫌,另一方面,棒打鸳鸯这事,好像跟男女还是男男没关系,他们爱得越深,这棒子敲起来越难,多少良心上过不去。
但想想自己早早去世的亲弟,姜伟光还是板起了脸。
“你们俩的事就别多说了,闹大了也不好看,我听说你在南边还有生意,趁早回去吧,姜潮生就不过去了,之后跟他妈妈走,或者我带着他混,你们就甭见面了。”
男人很平静,没有哀求,没有恼怒,没有失态,他说:“打扰了,不用见面,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他的状态……他情绪不好的时候,会不好好吃饭,整夜整夜的失眠。”
“可能有些唐突,但我还是想说,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给他那么大压力,必要的时候,我会离开。”
这事管的,越管心里越堵,姜伟光说不出哪里憋屈,尤其是直到现在,姜潮生都没说过一句话,沉默得让人心惊。
可他真的做错了吗?姜伟光从一开始斩钉截铁,到现在的犹豫,心里也没底了。
许文心从医院出来后,整个屋里的气氛就更压抑了,姜凌云连都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不小心掀起了什么‘战争’,许文心那一生气就捂着心口站不起来的毛病太吓人了。
另一方面在姜潮生的沉默,尤其是对许文心,几乎没回过话,但与其说是他对许文心的反抗,倒不如说他是无话可说,唯有沉默。
许文心既生气又伤心,但更多的是无奈,她也不想跟姜潮生僵成这样,可她没想到姜潮生能那么犟,为了一个外人,不惜跟他们几个亲人闹成这样。
血缘关系和一十二年的相处,抵不过那个男人的一年多,许文心除了无奈,也心寒的厉害。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好几天,低气压笼罩在每一个人身上,直到许文心接到的一通电话,打破了僵局。
准确来说,不是许文心的电话,是姜潮生的。
她看到上面的备注,不是‘江归帆’这个名字,但也姓江,有点犹豫要不要接,但这个电话一口气响了三次,姜潮生也听到了动静,抬头望过去,许文心也怕有什么要紧事,接通了。
姜潮生不确定电话是谁打来的,可以肯定的是,不是江归帆,江归帆的电话他设置了专属铃声,一开始就被许文心挂断许多次,之后几天,江归帆大概意识到什么,就不再打过来了。
许文心这边,听着电话里急躁的声音,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她听得稀里糊涂,不自觉重复电话那头的声音,“渔排……怎么了,死了很多鱼,让他赶紧回去……”
姜潮生听见了个别字词,又见许文心的神情不对,他微微皱眉,走上前问:“谁。”
许文心拿着手机,犹豫片刻,举到姜潮生的耳边,“潮生在这里,你跟他说。”
“喂,姜潮生吗,你给我听着,江归帆的渔排出事了!死了好多鱼,你他妈赶紧让他回来!我他妈让他回来,他就说让我别管了,操!疯了吧?!那么大渔排不要了?!”江文州在电话里骂骂咧咧个不停,急得不轻。
许文心不等姜潮生开口,放下手机,她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先对电话那头说:“好,行……别急,知道了……”
许文心关掉电话,看了看姜潮生,有些担心,她害怕姜潮生又会像上次那样,不管不顾的拎起行李要走。
但姜潮生没有,他背对着冬日的太阳,看不出太多急躁,但也并不淡定。
他许久没说话,嗓音还是干净清透的,带着寒冬淡淡的凉意,跟许文心平静阐述道:“他本来打算回来八天,现在已经留了半个多月,他的渔排出事了,我想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走行吗。”
许文心为难的攥着手机,姜潮生反抗的时候她生气,姜潮生这会顺从了,她反而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不过片刻后,她犹豫着劝道:“行,不过潮生,过两天跟我回去吧,咱们一直在这里僵着也不是个办法,那个……他出了事,也要回去了,不如趁此机会,你们各走各的路……”
姜潮生说:“好。”
许文心递给他手机,当着她的面,姜潮生拨通江归帆的电话,没有避开她的意思。
电话很快被接通。
姜潮生说:“刚刚接到江文州的电话,他跟我说你的渔排出事了,让你回去。”
江归帆说:“我知道了,你在家记得吃饭,记得睡觉,不要胡思乱想,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姜潮生说:“我就不回去了,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不好意思了,耽误你那么长时间。”
江归帆说:“你照顾好自己就行,没关系的,不要担心,什么想来找我都可以,我一直都在。”
姜潮生说:“好的,那挂了,就不耽误你了,早点回去,毕竟还有事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