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连子白着脸,收起了金子,低着头道:“奴才遵命。”
等小连子走了,千羽再回去对远清道:“远清,我正在想法子,现在里边人多,也说不上话,我使人传话给陛下见一面求情。你先等着,但也别死顶着,觉着受不了,不妨晕过去------”
远清迟钝的看着她,好半晌才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多谢姑姑……”
千羽这才带着人回了明珠殿,自己也冻到不行,连喝了两碗热汤。
候了一个时辰,琉光才来。千羽摒退了众人,让青娥在门口守着。
这才白他一眼:“我要见皇上,这么难?”
琉光在她身侧坐下,用手揉了揉眉心,唤了一声:“姑姑。”便不再多言。
千羽看他面带疲色,心里也知道,刚才乾清宫中人多事多,他能来已是不易。
便给他端了碗参茶,琉光眼角羽绒般的眼睫微抬,接过参茶喝了一口。
千羽又讨好的站在他身后帮他捏肩。琉光轻笑:“姑姑,我可消受不起。有话直说罢。”
千羽也笑:“阿琉,远清……”
琉光道:“方才她晕了过去,皇祖母也不忍心,免了她的罚,让太医瞧了,并无大碍。”
千羽默了一会,绕到琉光面前:“阿琉,一个人的过去,并不重要,眼下,论尚公主,没几个人比他更有资格。”
琉光微眯着眼,看着她。
“姑姑,看过白迟意的卷宗了?”
此时这个少年,少有的露出了帝王之气,皎月般的清姿上,添上了些冷然威慑。
千羽想起自己偷看卷宗,一时呐呐的说不出话。
“姑姑,白迟意的事情,只是个公开的秘密。”
千羽怔了一怔。
“留仙山为武林圣地,众多高手十米外飞花落叶之声俱可闻,弟子门人大多是从小培养,是以朝廷很难安插探子,即便安插了,也很难打入中心。但就是这些边缘的探子,也能探得如此惊人的秘闻,可以说,留仙山内,此事差不多是尽人皆知了。他初掌权,手下还有些不服的师叔师兄弟,一个处理不好此事就会闹到朝野尽知,我皇室的公主,怎能去做这样一个笑柄?”
“那远清怎么办?她不愿意嫁给路承相之子。”
“让她对白迟意死心,她嫁给谁,也没有区别。”
“怎样死心?”
“姑姑,你去让远清写一封信给白迟意,信中就言明对白迟意的倾慕,若白迟意也对她有意,就前来求娶,我这个皇兄就做主把她下嫁。若白迟意无意,她就得乖乖听旨。”
千羽咦了一声:“你不是反对的么,怎么又成全起来了?”
琉光笑:“白迟意若有脑子,就不会来求娶。”千羽瞪了他一会,只觉得他看起来有些陌生。
琉光一转眼面色又略温和了些:“姑姑,远清身在皇室,享尽荣华富贵,又怎么能随心所欲?就算是姑姑,当年,也不得已……”
千羽闷闷的:“你说的,也是个法子,快刀斩乱麻,远清痛过之后也能好好过日子,比起每日挂念,当然是好得多。不过,如果白迟意真来求娶,你可得真的成全,不许耍赖!”
琉光瞥她一眼,眼里闪过一道寒光,似笑非笑:“这个,自然。”
千羽一进远清的殿内,就有一股暖气烘得人几欲出汗,一看四角居然燃了八个炭炉,远清睡在暖暖的被子里,书琴坐在床侧给她喂汤。
笑眯眯的走了过去,接了书琴的碗,欲给远清喂汤。远清连连不敢。千羽看着她:“你有什么不敢的?今天胆子很大么?”
远清红了脸。
千羽不逗她,叹了口气,把皇上的话转述了。
远清的一双眼睛里,光芒闪起。乐陶陶的笑了起来。
千羽戳她的额头:“小妮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远清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迟了会又认真的道:“姑姑,我自小,就明白,公主虽然尊贵,却也是由不得自己的。不说公主,就是普通的贵族女子,婚姻大事,也得由父母做主。”
“你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这样闹腾?”
“本来也是心静如水,规规矩矩的,所以才能得皇祖母一丝疼爱。但是那日见了安平王一面,就觉得,人原来也会这样坐立难安,只是对了一下眼神,就心如擂鼓。就觉得……别的也不求,若是能日日看见,都够了。那怕只能再活五年,也比之前的十多年活得有意思。”
她一副小女儿姿态,却十分坚定,千羽就拍了拍她的手:“我总算知道一见钟情是怎么回事了。哈,不过……他若拒绝你呢?”
远清的脸色有些白,咬了咬牙:“那自当是我的命,我总算也尽过力了。”
千羽也十分佩服她,自己一个现代人,心里不知道早就披了几层盔甲,绝不会冒这样的险去让自己受伤,也许就只有这样没受过伤害的天真少女,才有这样的勇气吧。
一面又给远清打预防针:“也是啊,远清,你要知道,这世上的事,十之八九不如人意,你喜欢别人,不代表别人就要喜欢你,你就写封信试一试,若是不成,就把他甩在一边,君既无心,我便休,是不是?”
远清看着她,笑了笑,微微点头。千羽就看她说了这会子话,没什么精神了,告辞了去。只笑着要她想想信怎么写。
之后这两日,琉光寻了些名头,安抚了太皇太后,只说远清身体有些不适,过两天好好开导就成了。太皇太后以前也颇疼这个孙女,倒也没有逼得太急。
快过年了,到时见了晚辈和外臣家眷,少不得要打赏的。千羽同着青娥她们,准备着小礼物,差不多都是些帕子,珠链什么的,这是送女眷的,又备了些长命锁金锞子准备送小孩。一时也有些事忙。隔了两天没有去看远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