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曦得到了母亲再三保证之后,才终于放了心。
但是邵曦丝毫都不觉得邵晨值得同情,硬是要说,应该是恶有恶报吧。
这个年过得比较平静,但也不是没有惊喜,邵夏茗从大洋彼岸打来了电话给父母拜年。
在新年钟声响起前十分钟,邵夏茗的电话终于打了进来,汪老太太接的电话,一听到女儿的声音当即就落了泪,邵夏茗出去有一年了,这一年里邵家生了许多事,汪老太太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邵征在一旁着急“你哭什么说话啊哎呦,你不说话把听筒给我,让我跟她说”
邵曦怕二老争起来,连忙笑着说“别急别急,电话可以免提,大家都能听到的”说着按了免提,邵夏茗的爽朗利落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爸妈新年快乐,祝你们身体健康”
邵征愣了愣,开口嘴上还是硬梆梆地说“嗨,不用你操心,我们身体好得很”说完,老爷子眼眶却红了,深听了几口气才继续说,“你也注意身体那边下大雪,能把门都堵上你不要出去乱晃”
电话那头静了静,过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一阵响动,接着,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喂喂老师我是爱民”
邵征又愣住了“爱爱民你怎么在茗茗那里茗茗怎么了”
楼爱民笑着说“嗯,老师我在枫国做为期一年的学术交流,所以和茗姐在一起,我借她的房子住,省点钱,茗姐茗姐刚刚情绪有点激动,你等她平复一下哈对了,大家都在吧师娘也在吧祝各位新快乐万事如意,身体健康”
邵征恍然的哦哦了两声,说“都在大家都在你也好,你也好对了,你借茗茗的房子她在枫国买了房子了”
楼爱民在那头笑说“嗯,茗姐很厉害的,她的手艺装饰品在这边已经有了专柜,赚了好多钱呢她设计的饰单品现在好多富豪定制,供不应求,买幢房子算什么呀”
接着就听到那边传来邵夏茗的声音又羞又急的叫道“楼爱民你跟我爸瞎说什么把电话还给我”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邵夏茗抢到了电话,急吼吼地说“爸,你别听他瞎说我们没什么的都是他瞎想,我什么都没答应”
邵征一头雾水“啊他刚刚说的是瞎说的他没住你那儿”
邵夏茗急急地说“不是,他是住我这里但是但是我们没有不是,我们没有结婚我没答应”
这边开着免提,一家子听着这些话都傻眼了,一时间鸦雀无声
“喂爸你听我解释”邵夏茗不明就里还在拼命想要解释什么。
最终还是邵曦反应过来,忍着笑,凑到电话前说了句“茗孃孃,新年好”
邵夏茗愣了一下,半晌才虚虚地应了一声“啊好好你怎么”
邵曦满是同情地说“这边开着免提呢”
“啊”邵夏茗在那边惨叫一声,叭哒一声挂了电话。
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场乌龙着实太喜感了。
只是笑过之后,邵老先生意识到一个大问题“那现在这是啥意思爱民要跟茗茗在一起了”
汪老太太也有觉得有点懵“不能吧爱民比茗茗小那么多”
邵春生阴阳怪气地笑说“就是,差十岁呢,楼爱民怕是脑子有毛病吧”
邵征立刻狠狠瞪他一眼“你才脑子有毛病差十岁怎么了爱民不比那个余鹏强百倍千倍再说,女大三,抱金砖,茗茗大他十岁,三块金砖还有多,他楼爱民稳赚不亏,茗茗这是没答应,要是答应了,那就是他的福气”
邵春生吓得闭了嘴,也没人敢说老爷子这番话有什么不对,在邵家,以老爷子的话为准。
邵征兴致高昂,甚至喝了一杯酒,然后酒量不大好的老爷子趁着酒性,看见谁都笑,这个年总算过得喜气洋洋。
大约是这一年里生的事太多,邵春生一家意识到失了老爷子的帮扶不是件好事儿,于是这个年里表现得格乖顺积极,甚至以往过完除夕就往阎家跑,今年也不去了,老老实实呆在邵家别墅里陪着老爷子接待宾客,阎习甚至还主动去厨房帮了会儿忙。
到了初二,阎习的父母破天荒地上门来拜年了。
阿丁给人开门的时候,徐阿婆已经麻利地跑上楼去通报了“先生太太,阎家阿嗲跟姆妈来了”
邵征跟汪云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这门亲家,他们实在不想来往。
邵春生是邵家三个孩子里的老大,但是,除了出生争了个第一,其他的都比不上后面出生的妹妹和弟弟。
邵夏茗和邵冬归都是因为历史原因不得不放弃学业,而他是实实在在的读不进书,念完初中就招工进了仪表厂当工人。
原本若是他安于工人的身份努力工作倒也没什么,邵征夫妇也并不强求孩子一定要读书,读得进就培养,读不进就早早谋生。
但是邵春生却总觉得自己有一对教授父母,自己也跟着高人一等,他自己是工人,却又瞧不起别的工人,他爱写现代诗,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无人赏识。
而此时出现了一位“赏识”他的人阎放鹤,这位是仪表厂的办公室主任,解放前在海市办厂造仪表配件,世界大战期间,海市沦陷,这人带着整个厂子两百多号人投了敌,j国投降后,这人将自己的行为粉饰成为了保护全厂工人的生命,忍辱投降,竟一时还成了“英雄”,被民党授了一枚奖章,从此在海市商场混得风声水起。
然而解放战争后,民党逃往宝岛,这人摇身一变,又成了爱国进步人士,给国家部队送钱送物资,还主动将厂子上交给了国家,换得身家平安
国家对思想进步的商人还是很照顾的,于是让他在厂里当个办公室主任,平时喝喝茶看看报,拿份工资混日子。
阎放鹤说他看中了邵春生的才华,于是介绍了自己小女儿阎习给邵春生认识,阎习当时只有十九岁,是家中的老幺,家里最辉煌的时期她没经历过,只能从兄姐的口述中幻想那种享乐与繁华的生活,认识邵春生之后,第一次去邵家,阎习便找到了梦想中的模样,她认死了邵春生,一定要做邵家的媳妇,将这一切划为自己所有。
阎放鹤在圈内名声并不好,以前人家看他有钱还虚与奉承两句,如今没钱没权,过去的那些事拿出来说道,自然是臭不可闻。
因此邵征原本是极不愿意儿子取这样一个人的女儿进门的,但是,他在西方学习生活过,也受到那边的一些相对先进的理念,比如尊重孩子的选择,于是尽管不乐意,但还是说服思想更保守的老妻接受了这门亲事,只说最多往后不跟这个亲家来往便是。
事实上邵春生婚后,邵征老两口确实没怎么跟阎放鹤来往过,阎放鹤也很拎得清,知道邵教授看不上自己家,所以也不来添堵,反正他已经把女儿嫁进邵家了,邵春生是长子,又生了嫡长孙,将来邵家的一切终有一天是他的,女儿能跟着享福,自己也能沾沾光。
阎放鹤晚年退休在家,唯一的爱好就是搓麻将,商人出身的他骨子里就是个赌徒,动辄输上几百,没钱了便问子女要,阎家长子早早出国,二女儿给他还了几年赌债,实在吃不消,连夜和丈夫一起逃出家门,宁愿挤在单位宿舍也不肯回家。
现在就只剩嫁到邵家这个女儿了
阎放鹤和妻子一进门便高声朝前来迎接的女儿女婿笑道“哎呀不用特意来接,都坐都坐,你们日子过得好,我就放心了”俨然一副此间主人的语气。
放眼打量了一下邵家别墅,阎放鹤心情激动,多好的欧式建筑啊这气派要是当年自己有这样一幢别墅,就可以开舞会,办沙龙,怎么风光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