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三刻,封羽锦终于说服了夕涯和蚩龙回一趟宫去看看,他时时刻刻都挂念着宫里的情况,还有突然遭逢噩耗的皇甫蔷。
“快些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封羽锦太过执着,他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答应了,不过宫中邪气太重,他不过一团灵体,一不小心就会灰飞烟灭的。
蚩龙见夕涯要和封羽锦一起走瞬间就有些不高兴了,可是在外人面前他也不好太明显,只是冷漠的启唇:“你不要跟着去凑热闹了。”
说完拉着夕涯就往外面走,夕涯楞了一下好声好气的安抚道:“不用担心我,我们很快就回来的。”
“明日就会进宫,你还差这几个时辰吗?”
蚩龙自然不忍心责备夕涯,他转身愠怒的朝封羽锦挑眉,似乎对于他的坚持感到有些烦躁。
封羽锦没有说话,脸色一变也微微染了怒色,他好歹是辛南的三皇子,天生就有些贵公子的脾气,看蚩龙的样子,自己好像会把夕涯害死一样,这种不被信任和认可的感觉让他坐立难安。
“蚩龙,你应该将心比心的想了一下,皇甫蔷势单力薄在宫里无依无靠的,皇甫德中毒身亡,她一定悲痛欲绝,如今羽锦也离她而去,她万一想不开怎么办……”
“可是他去了又有什么用呢?他就只是一团透明的灵识,难不成你又要出手帮他?”
“蚩龙,这不是帮…我只是想要让局势回归正轨,都是上苍慈悲,想来种善果就会有善报——”
其他的话夕涯也不能再说了,他的预知未来之力不久就会消失——为了履行当初的承诺他必须尽快的完成凡间一切琐事,然后将神力交由天君,这样才能保住蚩龙不被责罚。
“算了夕涯,不如我自己去吧。”
封羽锦看两人争吵起来,心里有些愧疚,如果没有夕涯的话,蚩龙根本就不会答应救自己一个凡人,现在宫中的事情和他无关,他不能把夕涯置身危险之中。
“羽锦不可,你去了也无济于事,何况我们都感觉到宫里的气息太过邪恶了。”
夕涯拦下了羽锦,恳求的眼神直直望向蚩龙,直看得他浑身难受。
“没事,我就是去看一眼罢了,不会有人发现的,他们都看不见我。”
封羽锦的表情有些复杂,他本想淡定自若的笑起,可偏偏心里一阵失落和酸苦,他也算从鬼门关走了一回,像梦一样的不真实,伸手出去探不到任何的实物。
他似乎看不见曙光,看不见梦境的尽头。
“行了,不要说了,我和你们一起去。”
蚩龙实在受不了夕涯那一双秋水一般的眸子,那无助倔强的模样让他抓狂。
封羽锦扫了扫两人,不敢置信的动动嘴,却什么都没说的走了出去,那孤傲挺拔的背影快速下了楼,悄无声息,飘然如风,不留一丝痕迹。
“走吧。”
夕涯感激的笑笑,不顾他阴沉的黑脸就要下楼。
蚩龙冷然的哼了一声,一把搂住夕涯,气急败坏的咬上他的耳垂,懊恼的低语道:“你再这样多管别人的闲事,信不信我——”
他另一只手扬起了巴掌,作势要打他的样子,夕涯余光看了看害怕的顺势躲进了他怀里,狡黠的勾唇反驳道:“你怕是舍不得!”
说完他得意的眨眨眼睛,也不得蚩龙反应就跑掉了。
“混账!”
蚩龙瞬间面色通红,转身气冲冲的追了上去。
缟素飘飘,白烛烈烈,西赋宫入眼都是雪白的帷幔,殿门口站着的宫婢双眼浮肿,脸色苍白,浑身都是悲伤冷冽的气息。
这样深的夜,冷风扑面而来,饶是再沉的瞌睡都会瞬间清醒,皇甫薇从床上下来的时候门窗被大风吹得嘎吱嘎吱的响,不一会儿就有宫人过来,提着粉色的宫灯腿一弯行礼道:“二小姐,奴婢这就把轩窗关好。”
说罢便放了宫灯去关窗,皇甫薇也不知说什么,就那么楞楞的看着,过了一会儿宫婢回头温柔的扶住她:“二小姐,天亮的时间应该会有雨,为免受凉奴婢去再拿一床毯子过来,你先睡着吧。”
“姐姐又去正殿守着三皇子了?”
“是…大小姐说睡不着,一个时辰前就起身了,奴婢劝也劝不住。”
“罢了,你替我更衣,我去看看她。”
“二小姐,你可要多劝劝大小姐,三皇子已经逝了,她不要再累垮了身子……”
说着说着宫婢的眼泪就吧嗒吧嗒的落下来,看得本来心情平静的皇甫薇也觉得无比心酸。
“好了,你别哭,想来三皇子对你们定是极好的,不然一说起怎么就哭个不停。”
眼前的宫婢也才十四五岁的样子,生得水灵灵的,边哭边抹泪,皇甫薇拿手绢给她擦了擦,有感而发的说道。
宫婢重重点头,吞吞吐吐道:“三皇子平日来看起来生人勿近的,可是私底下却很是善解人意,殿里的丫头嬷嬷听说他遭遇不测,都哭得死去活来的……”
这样一说起来,她又越哭越凶,皇甫薇有些头痛的揉揉额角,把外衣披好又劝说着:“别哭了,你方才还要我安慰姐姐,这时候自己倒缓不过劲来了——三皇子在天有灵,他肯定不想看你们这么难过。”
“嗯…二小姐说得对,是奴婢失态了。”
宫婢抹了眼泪,努力的控制住悲伤,不过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却依然红通通的。
不一会儿,她跟着皇甫薇一起来到了停放封羽锦灵柩的正殿,果不其然皇甫蔷正跪在地上烧纸钱,白色的帷幔飘然扬起,送来浓烈的纸灰味道。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