殒杀平生最讨厌胡搅蛮缠的人——特别是女人,如此不讲道理,上来便刀剑相向,颐指气使,刁蛮无礼,他的长眉忍耐着决堤的怒火,两指一挑,软剑发出响亮的“铛”的声音,女子虎口一麻,稍微松懈,软剑跌在了地上满座客人投来看戏的目光,低声议论着——
“这姑娘性子真烈!话没说完便拔剑了……”
“脾气太燥,看这位公子可是极其不爽…估计有场大战也说不定呢……”
“可不是…店里的趣事多了去了,时常有人打架斗殴,这一回啧啧……”
就在他们准备坐等好戏登台时,小厮急得满头大汗前去讲合,他卑躬屈膝的向殒杀和女子拱手作揖,打算就此息事宁人:“两位客人,莫要生气啊…都是小的不好…小的给两位赔罪,还望两位侠士高抬贵手,多多海涵……”
边说边恭敬小心的把软剑捡起,递给了女子,她挑起眼角,厉声道:“想不到一个大男人…还与我一介女流计较,哼!”
眼看殒杀怒火迸射,阿狸连忙道:“殒杀哥哥,我们去隔壁桌吧。”
刹那间火气如云烟消散,殒杀便听了阿狸的话,隔壁桌清理得一尘不染,他坐下,没想到女子已经跟来,敲敲桌子,高傲自大的启唇:“你叫什么名字?敢惹本姑娘。”
小厮一拍大腿,连连叹气,他早该知道,惹了这位姑奶奶,今天一天都别想安宁了,看殒杀一忍再忍,她却紧追不放,小厮生怕硝烟再起,又过去做起了和事佬,只是他还没开口,殒杀便冷然吩咐:“赶紧上菜,其他的不用你管。”
“这…姑娘……”
他左右为难,女子也是一哼,道:“你不要多管闲事!”
“是…是……”
小厮不敢多言,弓着身子频频点头。
“我问你话呢——你叫什么?”
她傲慢的咧嘴,似乎有一分任性调皮的笑,殒杀无意与她纠缠,便充耳不闻,只是默默喝茶,很快饭菜就端上来,香气扑鼻,让人胃口大开。
阿狸见殒杀没有理睬女子的意思,也静静的吃饭,可是有一个陌生人站在桌前,总感觉气氛怪怪的。
女子没想到殒杀如此不待见自己,瞬间怒从心起,她猛然一拍桌子,吓得阿狸手一抖,拿着的筷子啪嗒掉在了地上,她弯腰去捡时,听见殒杀满藏杀气的回应:“我不杀女人——你不要太过分。”
阿狸跟着一哆嗦,赶紧背脊忍不住发凉,她以为这个女子会被吓跑,谁知她本自命不凡,目空一切,偏心性泼辣,要胜好强,她想不过是问一个名字,这般简单的事情她岂会轻易放弃。
她便一收软剑,将其环于腰间,顺势坐在殒杀对面,目光如豆,瞧着他撑起下巴,方道:“你长得这般俊俏,想不到脾气如此不好……”
“与你何干?无事快走,我没空和你纠缠不清。”
殒杀放话,可惜她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偏就黏上了他,这般孤傲冷漠的男人她见过许多,却比不上他的凄凉超尘,好似世间仅他一人,在茫茫落雪中,比空中的水珠还要冰冷,特别是他的眼神,一眼就切中了心,水火交融,给人曼妙的惊喜之感。
“我堂堂北域的郡主,难道还不足以有知道你名字的资格吗?”
看戏的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传闻北域君子有一位妹妹,生得美丽灵敏,清冷绝伦,却是嚣张跋扈,霸道横行的刁蛮女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大家都纷纷看向殒杀,无比期待他的反应,他面前的饭菜还来不及吃,大概都已经冷掉了,他冷笑,镇定自若:“既然你是郡主,为何三番五次刁难一个普通百姓。”
语调听来不像疑问,冷到极点。
“殒杀哥哥,我吃饱了……”
极其焦灼的氛围,她看殒杀胃口全无,应该是源于这位自称郡主的女子的影响,她也急匆匆吃饱了,害怕殒杀和女子大打出手,忍无可忍,便可能造成无法控制的后果。
“走。”
放下银子,他头也不回的和阿狸一起离开了客栈,女子心中不甘,她还从未受过如此委屈,不过是打听一个名字而已,他竟然如此羞辱她,想她打小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胆敢忤逆她——这口气她如何咽得下,想着,便也跟去了。
好戏收场,众人意犹未尽,都调侃道:“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有道理有道理…不过郡主大人不知受挫是何等滋味,这位公子想来处境十分难堪吧……”
“谁难堪还说不定呢——”
“也是…也是……”
说了几句戏言,人们有纷纷转到桌上,喝酒吃菜毫不含糊。
赵府。
兵部尚书赵儒尹坐在亭中,石桌上有糕点花茶,可是他却盯着远处的一湖荷花,微风轻拂,花枝招展。
过了一会,来了一个手摇折扇的华衣男子,长发系在背后,别一支玉簪,他眉梢清明,眸如墨染,唇角带笑,萦绕一身儒雅俊朗的书生气,脚步稳健过来,离赵儒尹三步之外,合手见礼:“爹。”
“书儿,丞相大人的事情听说了没有?”
他直奔主题,眼里有些深深担忧和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