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展示一下,你们是如何抓走那两个晓雾峰弟子的吗?”谢珩召出数十柄飞剑,绕在两个纸人四周,剑尊的威压让原本没有生命的纸人下意识地后退,似乎昭示着驱使他们之人本能的畏惧。
“不照做么。”谢珩蹙眉,飞剑又逼近几尺。
“你们可愿”因为畏惧的缘故,纸人的声音颤抖,尾音拉得很长,显得更加可怖,“可愿结,结两姓”
随着纸人声音响起,满地散落的红绳开始扭动,发出窸窣的声响。
谢珩挥剑,利落地斩下纸人的头颅。
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的红绳蜿蜒着向一人一狮靠近,师月白害怕地嘶吼着,却并不能够喝退无知无畏的红绳。
剑光一现,红绳被尽数斩落,却仍蜿蜒着向二人靠近。
是红绳。
红绳是带走那两个晓雾峰弟子的罪魁祸首。要找到他们,或者说顺着他们找到那个始终藏在暗处的魔修,只有一个办法。
和那两个晓雾峰弟子一样,被红绳卷入茧中,带到魔修的领域。
谢珩挥出一道剑气,收在师月白的眉心。公主府人心复杂,魔修可能就隐匿其中,与其把小白留在这里,谢珩还是更愿意把她带在身边。
“一会儿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师父留下的这道剑气会保护你的。”
红绳继续蜿蜒靠近,师月白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她化作人形,一头扎进谢珩怀里:“师尊,师尊不要死。”
“你这孩子,想什么呢。”谢珩失语,顺从地摸了摸她的发,“师尊只是要跟你分开一会儿,没猜错的话,魔修就是用这红绳抓走那两个晓雾峰弟子的,我们现在要让红绳带我们去找他们。”
师月白这才放下心来。
“一纸婚书,上表天庭,下鸣地府生死道消永无轮回。”
红绳如同从脚向上绵延,将他们严丝合缝地包裹成茧。
谢珩双眸微敛,刹那间捕捉到周围灵力那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仿佛空气中的寒意忽然凝滞,连呼吸都显得沉重几分。他心头一凛,意识到此地已踏入那魔修的领域。隐隐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袭来,像是有无数看不见的目光正注视着他。
“来了。”谢珩心底冷然。手中凌霄剑骤然泛出淡蓝色的剑光,似流动的寒光从剑锋蔓延而出,凌空划破周围的沉闷空气。随着他一声低喝,剑气如破茧之蝶瞬间暴发,寒光掠过,包裹在他身上的红绳应声而裂,那些如蚕丝般坚韧的红线在剑锋之下纷纷断裂,伴随着轻微的破裂声,四散飘落在地。
红绳破碎时发出的声音仿佛细微的雪片落地,然而地面上散落的并不是雪,而是带着诡异气息的红色碎线,像是带着生命般轻轻扭动。破碎的红绳一片片地在他脚下稀落成堆,残留的剑气还未消散,空气中弥漫着剑锋切割过后的冷冽气息。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他耳边依旧能感受到那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仿佛潜伏在黑暗中的危险正等待着下一次出手。
“小白!”他下意识地想要找到那个包裹师月白的茧,却发现岩洞之内,密密匝匝地排布了数十个,一模一样的红茧。
小白,小白在哪里。谢珩慌了神,我留给她的剑气,为什么没有起作用,为什么没有助她破茧?
“师尊,我在这里!”
谢珩转身时,眼前的景象令他微微一愣。散落的红绳像缠绕错乱的蛛网,纵横交错地铺在地上,小白从红茧从探出头来,嘴边还含着数根没有咬断的红绳。那根红绳垂在她的嘴边,仿佛有生命一般挣扎扭曲,却又无法挣脱她的牙关。
师月白把红茧硬生生咬破,从茧中钻出来了。
“脏,快吐出来。”谢珩伸手到她嘴边,催她赶紧把红绳吐出来。
师月白不好意思吐在师尊手上,自己转过身去了。
谢珩提剑,数道剑光齐下,劈开几个沉睡的红茧。
他并不敢用太多灵力,怕伤及茧中的人。眼下看这红茧的数目,大概晓雾峰那两个失踪的弟子和司州城中所有失踪的少女,眼下都在茧中了。
“师伯”茧中人浑身青紫,看不清面容,挣扎着爬向谢珩,转而又无力地瘫倒在地,“求你救我师妹。”
数个斩落的红茧中,只有他一个活人。
剩余破开的红茧中,只有一张张,少女的人皮。
像是刚刚剥离出来一样,光洁而白皙,带着些许血迹的人皮。
师月白几乎吓坏了,她连洛禺都未曾认出来,跪倒在少女的人皮面前,浑身都害怕得发着颤。
谢珩神色如霜似雪,并不为之所动,只是催动飞剑,破开剩余所有的红茧。
这些剩余的红茧中,也几乎全都是干瘪的人皮,只剩下一个瘦弱的,浑身青紫的少女,手中攥着还来不及使用的符纸。
孟婷已经几近失去意识了,洛禺看见她,好像突然有了力气,艰难地爬了起来向她走去。
师月白虽然没有认出洛禺,却第一时间认出了孟婷。她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朝孟婷走去。
谢珩却在这时扣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道:“这里是幻境,不是真的,不要过去。”
师月白相信师父,可却也很难违背自己的双眼和直觉,她站在那里,进退维谷。
洛禺将灵力尽数渡给了孟婷,却迟迟不见她转醒,就算他从指尖给她渡了再多灵气,却从她仿佛充满了窟窿的身体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