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升让开位置,坐在衣柜旁的吊椅上,却没有出去。裴宥山又瞪他:“我让你出去!”
陈月升见他生气,不但不离开,还变本加厉,笑眯眯地盯着他看。裴宥山急了,掀开被子就要跑出去。
陈月升见他睡衣只薄薄一层,耳尖泛红,顿时不闹了:“你别出去,我走。”
裴宥山寒着脸看他。
裴宥山等了一会,听到大门合上的声音,把隔壁的重生叫进来问她:“刚才那人走了吗?”
重生醒得早,洗漱时听到隔壁传来争执声,还以为裴宥山屋里进贼人了。
不过很快,那人就出来了,还看了她一眼。
“走了。那人谁啊?”重生对陈月升的印象很不好,准确来说,她对所有对裴宥山的脸表现出浓厚兴趣的人印象都不好。
“以前的熟人。”裴宥山说完就出去洗漱了。重生跟在他身后:“昨晚仓房被烧了,蔡姨说今早只能先吃简陋点,给你买了蛋黄酥……唉,好想念疯狂星期四。”
“我也想吃。”裴宥山披上斗篷,“你研究研究。”
蔡姨是云府兼管学院的主厨。她是阳川本地人,儿子也在书院读书。一年前,蔡姨的丈夫病逝,她娘家婆家都已经没人了,只剩下她和年纪尚小的儿子。
裴宥山听说此事,便雇蔡姨来做饭补贴家用。
吴氏的产业还有很多像蔡姨这样,无家可归又没有收入的平头百姓。裴宥山偶然得知哪户人家有收入微薄不能维持生计的,若有一技之长,就招来随便干点活,让他们能有口饭吃。
年纪小的,就留在书院,实在没有长处的,裴宥山也会给他们施舍些银两。
因而短短两年内,吴氏商行在阳川便极得人心。百姓又都知道他们与郡主府有渊源,也会将他的善举认为是阳川郡主心善,萧锦屏的名声也更好了。
这话也没错,要没有萧锦屏的背后支持,他的构想也没有用武之地。而他能在阳川也过着如从前一般的生活,也要仰赖萧锦屏。
这几日裴宥山去书院去的勤,主要是为了盯着书院的孩子们喝药。到阳川后他不怎么爱出门,要不是因为城内的瘟疫,也不会总往书院跑。
负责人云师傅是大户人家出身,从前学了些管内宅账务的本事,感念他的帮助,就留在了书院替他管事。
裴宥山挨个看过书院的孩子们,没找到芙蕖和陈月升的身影,问:“林深和林渠呢?”
“他们不总来上课,不过东家放心,这几日的药他们都喝了。”云师傅说完,又不动声色地给裴宥山上眼药,“东家,那林深心术不正,打您的注意,您还是小心些吧。”
“知道了。”裴宥山道。
他又看了一圈,确认没什么事就准备回去。月中了,有好多账目要看。他刚迈出门槛,就和风风火火跑进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哥!”
“公子小心!”
裴宥山捂着额头抬头,对面的人也磕到了脑袋,龇牙咧嘴地捂着撞红的地方。
“哥,我都跟你说少穿点了。”重生扶起裴宥山,看到对面的人时,唇微微嘟起,“是你啊。”
陈月升笑而不语,芙蕖看到裴宥山,惊讶的张大嘴:“小山?真是你。”
今早他们世子回来就告诉他云老板就是裴宥山了。不过亲眼见到了人,那股震惊还是没法说。裴宥山淡淡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裴宥山以前也这样,芙蕖并不觉得意外,还对他笑了笑。反倒是陈月升不悦地拧紧眉头,盯着离去的裴宥山。
“公子看什么呢?”芙蕖问。
“没事。”陈月升说。
虽然这样才是裴宥山的常态,容城时生动活泼的样子只出现了短短半年,但他还是难以适应。
要不是他能确定裴宥山的身份,说不定真会以为对方被野鬼夺舍了。
裴宥山回府后,先处了名下几家店报上来的账目表。重生坐在一边跟着看:“这是哪家店,报上来的预测业绩怎么比上季度少了百分之四十?这么多?”
裴宥山看了一眼:“哦,去年年底不是冷得很,又下了雹子吗?木材顺周期,囤积的人也多。现在回落了而已。”
“我不懂嘛。”重生撇撇嘴,“哥,你是真爱干活啊。”
裴宥山笑了笑:“如果能回家,你想学什么?”
“不知道。不过我不想学要背很多的学科。”重生说。
她穿越到大宁国前刚上高中,父亲酗酒,天天游手好闲,母亲被他打跑了,只留下自己。
穿越到大宁国以前,她都以为自己的人生要完了。直到那天上学路上,她莫名其妙地穿越了,醒过来时就在陌生的地方,周围都是尸体,和饥肠辘辘的流民。
是裴宥山救下了她,让她在陌生的世界不是孤身一人。
裴宥山审核完所有交上来的账目已经是下午了,他也想培养重生给他帮忙,但重生很不喜欢做账审账,说自己宁愿当丫鬟,裴宥山就没再勉强她。
他刚要叫重生着人准备晚饭,一转头发现重生早不见了,外面有小厮敲门:“东家,有位姓林的公子请您一叙。”
“叙什么?”裴宥山皱眉,“不见。”
小厮便离开了,过了一会,脚步声又出现,这次不是小厮来了,陈月升闯入他房间:“伢伢,出去吃饭。”
裴宥山坐在书桌后没动。
“你不愿意动那我抱你出去?”陈月升说完,真要过来抱他。裴宥山又往后退了一步。
陈月升将一切收进眼底,按说有萧锦屏的庇护,裴宥山过的应该不是很差。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他现在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