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白墙灰瓦都已染上了墨色
沈初却将薛婳脸上刹那间显现的神色看的真切,那玉佩是一半,另一半就在杨府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薛婳此刻神色如常,像是方才她脸上的晃动只是沈初的错觉
“这天色不晚了,你又刚到这里,不如我给你找个地方歇息下来吧。”
岑婉听闻面露难色,好像是不想欠人人情
但薛婳却看着女子隆起的小腹道
“就当是为了你这尚未出世的孩子着想。”
说着还未等人有反应,就从袖中拿出一块黑色的木牌,递给女子
上面用金墨刻着一个“鸢”字
薛婳:“你拿着这牌子,去找城里那栋最高的建筑,名唤平鸢楼。把牌子交给一个叫宁雪的人,她会给你安排住处。”
看女子还在迟疑,芸豆也焦急了起来
“对呀,姐姐,这里晚上女子一人在这走很危险的,你就先听我们小姐的去那儿先歇歇脚也好啊。”
似乎是芸豆的话提醒了她,她的手轻轻拂过自己的小腹
眼神坚定了下来,终于不再推辞,接过牌子就要给薛婳就要下跪
“夫人今日帮我,小女子没齿难忘,待我寻到夫君后,再谢夫人恩情。”
薛婳托着她的手腕,看着岑婉的眼睛笑道
“你要是跪下,可就是折我寿了,这就当是为我刚刚惊到姐姐赔罪了。”
岑婉快要哭了,似乎是没见过这样的好心人
空气里墨色渐浓,岑婉也没有再做过多的停留,转身就往薛婳说的方向走了
沈初看着岑婉单薄的背影垂下眼眸
命书记载,杨明初在与薛婳成亲前,曾经在城郊打猎时遭遇劫匪,失踪过一段时间
而那段时间里,杨明初重伤难行,寄宿在一户城郊人家里,也就是岑婉父母家中
如果姻缘线没错,杨明初和岑婉本该是一对
如今看来,岑婉说的夫君,就是杨明初
沈初抬头看向薛婳,眼神有些复杂
就像是一场棋局,一子细微的改变,就可以拉动后面翻天覆地的变化
牵一发而动全身
杨府在申时已经该用过饭,而薛婳回到杨府时已经是酉时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灯光透过窗户上的木格子打在她的浅蓝色衣裙上
晚上有些起风了,把她额间的发丝吹得有些凌乱
她站在偏房的暖灯下,眼底闪着一种意味不明的神色
沈初站在薛婳身旁,将手中的半块玉佩递给她
就在刚刚,薛婳扶岑婉下马车时,给沈初使了个眼色
沈初特别想假装没搞懂她是什么意思,可显然为了补他自己捅的这个篓子,只得以千年来补命书的手速从岑婉身上把玉佩顺了过来
薛婳神色淡淡,接过玉佩便脸不红心不跳的揣到了自己的袖口里
见沈初一脸便秘的神色,她也难得稀松平常的给沈初开了一次玩笑
“怎么了,我看我俩配合的挺好的。”
沈初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夫人,您可真幽默。”
沈初知道,薛婳此刻已经接住了这阵东风
但为了符合芸兰此刻的视角,沈初不得不开口问道
“夫人,今日那女子是什么来路?她手中的这块玉佩是和少爷有关系吗?我记得少爷”身上也有一块
沈初故意没把话说完,他等着薛婳训斥他,然后再告诫他莫要多嘴
谁知薛婳却笑了一声
“就怕她没关系。”
她从袖中取出了那块莹白的玉佩,拿到暖灯下细细端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