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轻巧。”
苏乙语气闷,“家里还有些枸杞子,对眼睛好,你回去拿着泡水喝,还有那穴位在何处,怎么按,你说给我,我记下来以后常给你揉揉。”
钟以前从没因下水而生过眼疾,这次得了,便知道了其中厉害。
“人都是贪心的,总想着多下一趟就是一趟的钱。”
他反省道:“以后我悠着点来。”
次日又去怡香楼,钟仍是不知裘大头凭六只黑狗参赚得多少,只知自己分到手四十五两,多了一只参,价钱也比上次多了十两?
裘大头看着红光满面,定然没少赚,看见钟就像看到了送钱的财主,又问钟下回何时来。
“入了三月就忙了,估计还是要等月底。”
“月底就月底,你什么时候来,咱们什么时候开张,好饭不怕晚。”
近来接连卖两回海参,晚间遂有了银子可数。
把整银放到一边,苏乙拿着麻绳挨个穿起卖酱攒的零散铜钱,钟插不上手,因他眼睛还没好,被迫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面前一只壶,里面泡了些枸杞菊花水,闻着一股子幽幽清香。
苏乙数数时不敢说话,生怕分了心数错,他闷头串钱,钟好生无聊,只能闭着眼睛摸膝盖上的猫。
多多被他摸得舒服,翘着屁股喵喵叫,还企图在钟膝上打滚,结果一个没刹住,咕噜滚了下去掉在地上。
“喵!”
多多似乎觉得这是钟的错,抗议一声后不愿再回来,晃着尾巴从门缝挤进钟涵的屋里睡觉,钟手上没了事做,便往身边摸索,开始摆弄夫郎垂下的长,在指头上绕来绕去。
苏乙不受他打扰,耐着性子数完一串一百文,见钟实在闲得慌,给他一根绳一把钱,反正闭着眼也能数。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穿完了二两银子的散钱,数得手指头都酸了,钟前半程还闭着眼,后半程实在忍不住睁开。
然后现闭目养神真的有用,歇上一会儿看东西的视野都变清楚。
晚上睡前苏乙又让他躺下,给他好生按了一阵子各处穴位,到后来钟都不知自己怎么睡着的。
接下来几日,因有苏乙盯着吃药,坚持按摩,钟眼里的血丝很快褪去,看着不再那么骇人。
进到三月,渔汛纷至。
打头阵的黄鱼一家子,以大小黄鱼为主,还有黄唇、黄姑、米鱼等紧随其后,鲳鱼也应季,村澳中各族纷纷开始筹备今年里头一回结伴出海,家家日夜不歇,缝补旧网,编织新网。
三月初四是黄历上的黄道吉日,早上天一亮,白水澳近百艘渔船已全数整装待,汉子们皆是精神十足,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伴随着头船吹号,帆起船动,大大小小的木船接二连三竞相入海,伴着朝阳与海浪,好一派壮观景象。
第1o5章鱼声如雷(小修)
“听见了,我听见了!鱼群朝这边来了!”
这是钟石头养好腿伤后第一次出海,被派了个用竹筒探听鱼群的任务,他抱着一端探入海水中的长竹筒侧耳听了好半晌,闻得像春雷一般滚滚而来的声音后,兴奋得原地跳起来。
“爹,快吹螺号!该下网了!”
钟老四一句让他“小点声”的斥责都到了嘴边,但看到能蹦能跳的儿子,打心底里又生出一股欣慰来,怎么看他怎么顺眼,遂任由他手舞足蹈,自己拿起螺号吹起一长一短的讯号。
三声长号是出、返航的意思,一长一短是下网,两长一短则是起网,三声急促短号是有意外生。
这套螺号在水上人里是通用的,哪怕彼此并非一家子人,有时后船看到危险逼近,也会吹起三声短号向前船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