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今远也没催,淡定地半阖了眼,将擦过的纸巾丢到垃圾桶里。
回过头来,迟暮仍然站在原地,表情迷茫地站在门口的遮阳棚下。
眼睫软软地垂下,他低声重复,“我想不起来了……”
沉浸在了某种奇怪的状态中,他听不见傅今远的声音。
“迟暮?”
心头一跳,傅今远快步返回到他身边,手掌摁在迟暮肩膀,黑沉沉的眼睛看着他。
“别想了。”
“要不要吃东西,我去厨房给你做……”
迟暮给不了任何反应,眼里情绪和平时完全不相同的空虚和死寂。
傅今远认识他以来,小家伙努力又积极乐观。
虽然有点儿社恐,但从来没露出过这种空洞到眼里投不进光的死寂感。
说到后面,傅今远平淡沉稳的声线里夹了一丝颤意。
“暮暮?”
漆黑的房间,陈旧的家具,小男孩背靠着门,蹲在地板上很久,很久。
当时的感觉只剩下一种,彻骨的冷……
房间陷入黑暗,时间一点点过去,早已过了十二点,又是新的一天。
他的生日没获得祝福。
瑟瑟发抖的小男孩正抱着膝盖蹲在地上,他的脸颊稚嫩,迟暮看清了那是小时候的自己。
眼里晕开血色,铺天盖地的血红色。
高烧的眩晕感让他没了任何力气,那一晚,耳边回响着猫咪的叫声。
它哪儿也没去,陪伴着年幼的迟暮度过一夜。
“所以我喜欢猫猫。”
突兀的一句话在寂静中回荡,是他迟来了很久的回复,没逻辑也没缘由。
迟暮回过神看见的是傅今远担忧的眼。
整个人乏力往下栽倒,被身边的傅今远迅速扶住。
“抱歉,好像吓到你了?我只是想起以前一点不好的事。”
傅今远沉默。
手臂牢牢将迟暮环在怀里重新站稳,小家伙的眼里还泛着点水光。
轻颤两下,一滴透明水珠就顺着他湿润的眼尾滑下,消失不见。
“应该是我和你道歉才对。”
傅今远不知道迟暮曾经经历过什么悲伤的事,上一次的应激反应严重到住院。
扶着迟暮的指腹在颤,傅今远心脏处涌上一阵阵的撕裂感,很痛。
他不该问迟暮这个问题的。
“没关系的,和傅先生没关系。”
迟暮坐在桌边等待其他嘉宾回来,手里多了杯温水,傅今远往里放了几颗糖。
“谢谢。”
味道甜滋滋,糖水划过喉咙,浑身都舒坦了些。
迟暮握着杯子望向傅今远。
很奇怪,外面对他的传言都是类似“冷面阎王”“无情资本家”“可怕”这种词。
明明和傅先生毫不搭边,相处时间长,他觉得傅今远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温水滋润唇瓣,迟暮的思绪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