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感谢道祖提前谋划,使我真身陨落于此呗。”
“如果不是这样,我们怎么可能机缘巧合见到生死莲座,听闻大道仙者的至尊之论呢?”
“我还要感谢那位道先祖的点拨啊!”火龙尊者有些憋屈地说道。
“至少你别执着于此就好。”
“为何他还执着于这片山谷和深坑呢?”火龙尊者用手一指,心潭上投影出少年蹲在山谷深坑的样子。
“或许他想种下一粒证道的种子吧。”清莲尊者悠然说道。
……
蹲在坑边的聂磐想了很多。
他想起自己坐在颠簸的马车里,跟着族人迁往冰雪谷;他想起冰雪谷中艰苦的生活画面,族人们要动手修建茅草屋,自己则瑟瑟发抖地蹲在一边。
他想起自己跟随拓拔叔叔的管家奔赴天门山,成为悟道院的一位弟子;他想起师尊悉心调教自己,不厌其烦地讲解要领;他想起自己踏上无涯境那一刻的欣喜,更想起一缕剑魂浮现于心潭上的满足和自豪。
他想起自己主动献出剑魂那一刻的凛然,仿佛自己成为拯救世间的盖世英雄;他想起自己从泥泞的大雨滂沱中苏醒,无助地望着天地苍茫;他想起自己在飞瀑下疯狂地练拳,一次次被激流击倒。
他想起拓拔娇阳冷漠地退婚,当着整个悟道院门人弟子的面羞辱自己;他想起司马见南一直以来的刁难和打压,不少悟道院门徒因而对他冷嘲热讽。
他又想起幼年时坐在母亲的怀里,伸出小手去抚摸桃枝,害得自己咳嗽不已;他又想起见不到母亲时自己又哭又闹,父亲只是默然地垂泪。
正当聂磐陷入沉思的时候,狄飞诡异地看到他一步步向坑底走去,而那些硕大枯骨和断枝败叶慢慢变得虚无,化为一缕缕几不可见的气息,飘向了浩渺的苍穹。
狄飞大张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眼睁睁地看着聂磐站在深达几十丈的坑底。坑内除了石块和发黑的泥土,只有一根截断的桃木枝突兀地躺着,像一个重见天日的桃花人。
聂磐捡起桃木枝,双眼放出了光芒。
唯有一剑最可期。
聂磐的耳边响起了这句话。在聂磐模糊的记忆中,他依稀记得母亲曾对父亲聂重说过这句话。这份记忆是否真实,聂磐不敢确定,但是内心倾向于这句话就是母亲对自己的期许。
娘!
聂磐喃喃地自语,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桃木枝上。神奇的是,干枯的桃木枝有了变化,一抹微绿荡漾显现,仿佛有了某种生机。
莫非这是母亲对我的暗示?
想了一会儿,聂磐拿出顾左纳袋中的晶石刀,将桃木枝削出了一柄小剑的样子。聂磐用心地打磨,直到小剑光滑无比,才停下了手。随后,聂磐蹲下身子,挖开坑底黑色的泥土,将小剑种种在里面。
滴答!滴答!
神奇的情形再度出现。小剑种刚刚埋入泥土中,此前空旷山谷上方的晴朗的天空竟下起了雨,好像要浇灌这颗小种子,让其尽快发芽长大。
早晚有一天,我会成为娘的骄傲。聂磐默默地发愿。
……
心潭之上,清莲尊者和火龙尊者面面相觑,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们陨落的这个深坑果然非比寻常,居然有一根来自海外的桃木枝,想必就是那位仙者留下来的遗物吧。”清莲尊者说道。
“以你我两人数千年的修为与魂力,竟然没有发现桃木枝的存在,看来那仙者道行真是高深。”火龙尊者附和道。
“或许与天门山道祖结阵压制有关吧。”
“说起天门山道祖,自从他结阵点拨以后,为何从世间消失了呢?”
“他泄露了天机,自然难逃劫数,结局未必比我们两个好到哪里去。”清莲尊者幽幽地说道。
“我听说,凡是悖逆天道的仙家真人,若是无法在风云大陆立足,都会被押往海外,困于混沌天界的时空牢内,承受永生永世的煎熬。”
“悖逆天道?真正的天道不会如此残酷,哪怕是泄露天机也不该承受在时空牢笼中的折磨。若是那样,倒不如选择了断呢!”清莲尊者气乎乎地说。
“道门自诩名门正派,在天门关闭后一手遮天,难道你不知道吗?”
“正因如此,天门山道祖才选择另外一种方式抗争,希望改变这种局面的人早日出现。”
“没想到,我们这一等就是几千年啊!”
“是啊!自从天门关闭已经过去将近万年,这份大机缘终于显现端倪,我们万万不可辜负。”清莲尊者语重心长地说。
“我有什么好处?”火龙尊者突然问道,令清莲尊者为之一愣。
“为天地证大道,助修行开天门,这不就是最大的好处吗?”
“你们修仙者只会整玄乎的大道话语,难道就不考虑一些实际?如果没有好处助少年证道,我为什么要耗费魂力苦口婆心?”火龙尊者一屁股坐在小丘上,翘起了二郎腿。
“如果我有可以让你重生的修炼之法,你觉得是不是好处呢?”
“当然,当然。”火龙尊者连忙跳起来,一脸谄媚地握住清莲尊者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