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胤玦冷嗤,拇指指腹毫不怜惜地揉搓上她的唇,让本就鲜艳的唇色愈发显眼。
褚雪镜扭头要躲,男人的手却死死扣着,在雪白的肤肉上留下两道发红的指痕。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女人,一字一顿重复道:“他、吻、你、了?”
褚雪镜挣脱不得,抬眸恨恨地瞪着他。萧胤玦却恍若未见,阴沉地等着她回答。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褚雪镜丝毫不掩饰她对萧胤玦的厌恶,“殿下看了这么久还不满意吗?”
明明半月前在坤宁宫她还不是这般,萧胤玦竭力压着自己的怒意,双眼却因为压抑泛出猩红。他松开钳制女人下颌的手,转而抓住她的肩膀,手背青筋暴起,“你告诉孤,为什么要这样做?!”
男人的力气很大,大到她的肩骨都像要被捏碎了。褚雪镜垂眼不去看他,也不说话,男人猩红的双目定定看了她许久,忽然道:“你是为了气孤,对不对?”
从前褚雪镜不与他亲近,所以他谋计百出,好不容易求得她甘愿唤他一声“太子哥哥”,却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又要弃他而去。
为什么?!卫北临那个纨绔子到底有什么好的?!
为什么他处心积虑谋划的一切,卫北临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夺走?!
皇帝的宠爱是这样、如今褚雪镜的爱也是这样。
到底凭什么?!
菩萨跌落红尘
疯子。
女人的瞳色在黑暗中更显黝黑,却是毫无波澜,冷漠地看着男人歇斯底里。
现在倒是作得一副情深如许的模样了,前世她满心信任他的时候,他又是如何对她的呢?
眼下她不过是稍微脱离了他的掌控,他便无法忍受,本已是囊中之物的雀儿被他人横刀夺爱,就足以让这位向来以温润君子为美名的太子殿下如此癫狂,那么,相对于前世她顺应着他们的计划步步走进他们的陷阱,今后,他们又会使出什么计策,好让她继续“心甘情愿”当他们的笼中鸟呢?
她拭目以待。
……
“阿云,”女人的冷漠置之让他的怒气像是一个笑话,萧胤玦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笑,“你心里还有我,对吗?”
这是他第二次问褚雪镜这个问题了,第一次在围炉宴上昏暗的后殿中,那时褚雪镜胆战心惊地跪着,眼中含泪,但至少他还能肯定她对自己尚有感情,可如今他却无法笃定——
她与那姓卫的纨绔一次又一次遇见,一次比一次亲近,他心知肚明,却自负他与褚雪镜情意非一朝一夕可比,便放任出这等下场……
可是谁不好,偏偏要是卫北临!
“除夕夜你对我还不是这般,”许是褚雪镜面上的抗拒太刺眼,萧胤玦缓缓松开她的肩,转而顺着她的手臂而下握住她的纤手,竟有两分小意讨好,“是因为我这半月不曾去看望你,还是……?”
他虽没能和她见面,送去的礼物和书信却不少,只是褚雪镜几乎都一并回绝,回信只说金陵流言蜚语害人,不欲无由收礼。
可惜即便他对她的态度转变有所察觉,但朝中事务将他缠得分不开身,更何况严峰被刺杀一案景仁帝追查得紧……
“你应知晓我心意,眼下时机未到,待过些时日,我便向父皇请求给你我二人赐婚,”萧胤玦合握着她的手,好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你与卫北临的事,我可以当不知道,是这阵子我忽略了你,你才……”
“殿下。”她倏地出声,似是有所松动,萧胤玦希冀地抬眼看向她,然而女人仍旧面无表情,并不像要同他重归旧好。
“这些日子,臣女想了许多。”她嗓音淡淡,神色平静,言辞间皆是疏离,让萧胤玦心中莫名觉得恐慌,“臣女不记得九岁前的事情,但近来梦中总能忆起一些往事的碎片……虽不完全,但臣女能肯定,不是太子殿下。”
此话一出,男人仿佛被定住一般,浑身血液发凉。
褚雪镜……想起来了?
……
做梦之言其实是褚雪镜杜撰,自她重生后,她便时不时会梦到一些前世的事,有时的确会穿插一些她消失的幼时记忆,但实在模糊,清醒之后几乎很难回想起来。
但仅借这点,足以让背后之人自乱阵脚。
“雪镜!”褚朗从不远处大步奔来,拉着她就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跑哪去了?急死我了!”
他身后跟着钗头微乱的褚玉霜,以及灰头土脸的青冬。
褚雪镜弯唇安抚道:“被人流挤散罢了,没什么事。”
她瞧起来脸色有些苍白,但并没有其他症状,褚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还没再唠叨两句,便见褚雪镜朝他身后招了招手。
下一瞬,方才还恶狼一样黑着脸的小乞丐嘴巴一撇,眼眶红红地小兔子般扑进褚雪镜怀里,好不委屈。
褚朗:?
这死丫头还有两幅面孔呢?
褚雪镜轻笑着揉了揉青冬的脑袋,“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吗?”
“青冬找不到小姐,”小乞丐抬起哭得红彤彤的脸,两只胳膊环着她的腰,可怜兮兮道,“都怪青冬没保护好小姐。”
褚朗酸溜溜道:“雪镜你也别太娇纵她,哪有婢女这么没规矩的。”
青冬身形一滞,小心翼翼地用侧脸贴回褚雪镜怀里,露出的半张脸却阴恻恻地瞥向褚朗,甚至呲牙亮了亮自己尖尖的犬牙。
褚朗:“……”小兔崽子!心眼贼多!
褚雪镜纵容地拍了拍青冬的肩背,眉眼在灯火映照下像一弯温水,“青冬年纪小,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