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乌列尔,并不知道爱洛斯的名字,也根本不在乎。
他只是用那枚金币,埋葬了房子里和他一样有着一头红发的疯女人。
很久之后,在他与爱洛斯无数次擦身而过后。
记忆里第一次见到爱洛斯的那天,终于变得异常清晰起来。
他在一片荒芜中求救,等来了属于他的天神。
爱洛斯自然醒来时,床头桌上的蜡烛还燃着。
它飘摇的微弱光线,被窗帘缝隙透出的刺眼日光掩盖。
爱洛斯躺在自己的大床上,伸手拉了拉床幔的带子。昨晚懒于放下的床帐重新落下,四周重归黑暗。
他也困倦地再次闭上眼睛,打算再睡一觉。
梦里的内容在他阖眸的一刻浮现,爱洛斯下意识去拉开自己的袖子。
在他手臂上,有一道纤细的旧伤痕。
爱洛斯怔怔望着它。
他想起那天他从墙上摔下来,袖子里的玫瑰花刺了他一下。
这时,卧室门响了。
外面传来黛黛的声音,“我们进来了?殿下。”
爱洛斯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坐起来,吹灭床旁那盏为了驱散黑暗而点燃的小灯。
看着四下熟悉又陌生的一切,他被鱼贯而入的仆人们架着换了一身衣裳。
他想起三天前,他还以为自己是尽管失忆,但至少受人爱戴的玫瑰王子。
现在,他才清楚。
自己是朝不保夕的王位继承者,宫廷里无权无势的孤儿,爱收集没用魔法的魔法师。
未来,还很可能被冠上谋反者、弑君者的恶名。
这王宫他一天也不想待了,只希望封地别天气太热,也别天气太冷。
不知道大国师阿方索学士今天能不能到,父亲留下选拔方法究竟是什么。
老师也会是一位美人吗?爱洛斯做起了奇妙的猜测。
仆从们退去,爱洛斯从卧室出来。
看到空空如也的躺椅,才想起昨夜乌列尔睡在外面。
他的骑士以战争保护了温曼王国,从北方野蛮的异族人手中,解救了战火缠身的边地百姓。
又突兀地出现在王都,说来解救他。
爱洛斯并不信,但他也没其他人可以信。
爱洛斯走出卧室,环顾四周,看到露台半遮半掩的帘幕。
他上前拉开露台的门,一股风雪灌进来。
乌列尔红发柔顺,一直垂到腰间,他穿着属于爱洛斯的丝绸睡袍,光着脚站在露台角落盯着庭院里被雪覆盖的花圃。
那里的玫瑰在冬季都已枯萎。
听见门开,他有些惊讶地朝爱洛斯望过来。
“殿下,早安。”
爱洛斯一怔,他还正打算回答关于那些仆人走没走的问题呢,没想到他开口只是问安。
“进来吧,不冷吗?”清晨的王宫死寂而寒冷,爱洛斯打开门带出的那一点热气,风一吹就散了。
“冷?”乌列尔沉静的目光染上一丝迷惑,半晌才反应过来,“一点儿也不,太阳升起之后更暖和了。”
爱洛斯本以为他是为了躲开仆人,现在看他好像早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