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大夫瞧过了,说是这几日敷上药注意别碰水,过几日就能好转,等着出现结痂那便是彻底好了。”曹寡妇脸上带着喜意。
儿子虽说是伤口最重的,如今仍不能随意走动。但大夫给他处理好伤口,还说那样一番话,她一直悬着的心可算落地踏实了。
林招娣是自己坚持走路的,她伤口经过处理,老大夫说并不算严重。敷上几日药再配合吃几剂药汤便无碍。
当时听得是真正放下心,连着公爹对她说话都多了几分笑意。花的银子并不多,公爹还同在附近挑担叫卖的小贩那买了十来个鸡蛋,说是给她补身子。
“大家赶紧往边上走走!”林泽眼尖,看见后头有好几匹马快跑过来,好像也是出城的。担心他们人多占地方,容易被马撞到。
“快快!往里走!”
大伙纷纷调整队形,原先并排跟在板车旁边的全都往后走。大家没让林泽帮忙推车。林泽就背着背篓子,急忙指挥大家躲开。不然被马蹄踩到人一下子就没了,林泽已经不想看见族人死在他面前。
林泽见族人哪辆板车反应不够快就快跑过去搭把手。或是哪个人还知道往哪躲的,又给他大声重复一遍,把他们往里推一步。
马蹄声越来越近,路上其他行人跟着团团转。城门本来就多人,排队等着出去的,外头等着进来的。还有好些摊贩挑着担子吆喝,谁让这里是人流量最多的地方呢!
但是现在的这个意外让现场极其混乱。
林泽刚转身打算往里挤挤,却反被彻底失控的人潮推搡得更往外。
林泽猛地看见离着自己一米不到,突然近在前方的高头大马。那闪着寒光的马蹄高高扬起,可怕的快马嘶鸣声在耳边如闷雷炸响——
林泽甚至没有犹豫的时间,他唰地三步作两凭着本能蜷曲身体,顺着惯性滚到一边。跟他旁边有几个反应不够快的,直接被近在眼前的马蹄吓得软倒在地上。
“吁——吁——吁——”马被缰绳猛地紧勒,马蹄下没有人命。
幸运发生了。
“泽哥儿!——”村人们瞪大了眼睛,脑子愣住一瞬。
“!”林郁盛脑子一阵轰鸣,第一时间冲过去。
林泽心跳如雷,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完了。那高高的马蹄好像一座沉重的大山顷刻间就能把他碾碎。
“哟,世子爷,还是个模样挺俊俏的小书生。”从马上下来的男人扫了一圈,将视线落在躲开的林泽身上。
带走博弈
林泽侧着身、蜷曲地躺在地上,耳膜嗡嗡的,手上、后背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身上的背篓早就甩到一边,里面的东西有一部分撒出来。
就在刚才他认出了这群人,正是之前在城门看见的。
林郁盛被五六个仆人装束的汉子拦住,他们将林泽同几个从马背上跳下来的年轻男子团团围住。
附近的人眼睛都不敢往这边瞟,缩着脖子、垂着脑袋,脚步迈得飞快。
“喂,没死出个声。”抬脚在林泽后背踢了踢,应浩心里装着一股气,下脚比平时重。适才在县城酒楼雅座跟陈辉鸣没谈拢。眼下正好借这个机会,在陈辉鸣的地盘上挑衅一下,不仅是出口气还能试探一二。
应浩转头往几人中衣着最显尊贵的男子看去,那是刚才被称为‘世子爷’的人。
应浩眼里还带着着探寻的意味,他当街纵马已经有违这位世子爷在乌什县立下的规矩。如今又在世子的地头胡乱抓人,看样子还是个有功名的书生,他要瞧瞧世子如何应对。
若是对方愿意忍下这口气,应浩心里舒坦,说不得后续还能为自家争取更大的好处。
乌什县的铜钱,品相可是相当不差……
林郁盛目光在面前那人停留片刻,手脚几乎是一瞬间僵住。
儿子正陷困境,可眼前的人正是西北贤恭亲王的嫡子,早早被请封为世子的陈辉鸣。
此人放浪形骸,干的那一桩桩不着正行的事早已经是人尽皆知。
不知为何怎的出现在乌什县……乌什县……
林郁盛一个激灵,乌什县年前新来的县令正是世子表舅。
因着这层特殊关系,老爷子在处理两个县有纠缠的公务时都让对方几分。
但柳头县说到底还是孟大将军说了算的地方,尽管是亲王也不得不各退一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个信件也不能交了,既然这些人都来到乌什县,那柳头县的事定然已经知晓。自己要是去送信,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林郁盛脚步后退,示意族人先离开这里。大伙着急没用,他是林泽亲爹比谁都紧张。这事处理不好林氏一族怕是要遭大难。
这些权贵要弄死他们一百多人就跟玩一样。族人已经所剩不多,绝对不可以血脉尽断。
林泽发蒙的脑子已经回归理智,并且马上意识到天降横祸。形势紧急,由不得他多想。
林泽一骨碌起身,勉强正衣冠,在几人戏谑的目光中,林泽挺直背板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学生见过世子,各位贵人。”
林泽刚才隐约听见世子两个字,想必这里有个世子在。这么大的权贵竟然出现在乌什县,你说这里没大猫腻,谁信。
联想到城里见过的铜钱,林泽感觉事情很大,自己可能没办法全须全尾地脱身。
那死得也要有点价值。
在极短的时间里林泽想了很多很多。
“有趣。”世子陈辉鸣看了眼应浩,向前一步同对方站在一起,衬得旁边矮胖的身型更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