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母顿时绷不住,张开怀抱搂紧她,“小茶,阿姨找了你好久。”
晏知愉被抱得不知所措,目怔口呆地望向后座的谢宴洲,他却闭上眼睛,眉骨微拢地别过头。
她霎时间浮想联翩,这是狗血剧转为苦情剧吗?难不成她是谢家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
其他人也被吓懵了,洛微兰看到晏知愉很是无助,而在场却无人敢插手,便走近蹲下身,轻拍谢母的后背。
“阿姨,别太激动,您抱这么紧会勒到知愉无法呼吸的。”
此话一出,谢母登时松下些力道。
“小茶还记得阿姨吗?之前去医院看过你,后来再去就找不到了。”她轻按晏知愉的肩膀拉开点距离,细细观察她的脸,又低头拉起她的手轻抚,“还疼吗?”
晏知愉这下听明白了,谢母是在说她幼年时发生的电梯事故。
她抬起浅眸,怔愣对视曾经的好心人,又徐缓敛下长睫,要不是阿姨提起,她都差点忘了,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
五岁那年,晏知愉还叫韩小茶。
她的名字来源于元好问的诗作《德华小女五岁能诵予诗数首以此诗为赠》,里面的“牙牙娇语总堪誇,学念新诗似小茶。”【注】
名字是父亲取的,原本承载宠爱之意,父母孕育她时,感情甜蜜得如胶似漆。
可惜,好景不长,父亲爱上别的女人,为此舍弃家庭,不要妈妈,也不要她了。
出事那天,父亲最后一次归家,目的是回来收拾行李。
母亲不肯善罢甘休,昔日恩爱夫妻就此犯起争执。
不足四十平方的小屋里,父亲和母亲吵得摔锅砸碗,两人对骂,极尽世间污言秽语。
她刚从幼稚园回来,抱着洋娃娃站在门口,眼睁睁地望着两人拉扯,害怕得不敢进屋。
后面,父亲搬出一个红牛皮行李箱,路过门槛时,他低头看了她一眼。
同色浅眸对撞,他抽离视线,绕道走出房间。
她呆呆地停在原地,转头就看见楼道拐角有个阿姨挽起父亲的手,娇嗔地问他怎么那么久。
两人渐渐走远,楼道有道浅薄天光,隔开两个地带,再亮的光也照不进她的小家。
母亲跪坐在瓷砖上,低着头一声一声啜泣,狼狈不堪得宛如打了场败战。
阴暗房间没有开灯,满地玻璃碎片残渣,窗户和大门对开,她散落头发,哭得像个厉鬼。
呼啸寒风穿屋而进,灌满每个角落。
韩小茶冷得肩膀抖了下,神志回归,她想跑过去安慰妈妈,却被她的样子吓得不敢靠近。
突然,母亲哭着哭着就笑了,仰起头对她说,“你爸不要你了!他要和那个贱女人走!”
不要我了?贱女人?
五岁的韩小茶只听得懂上一句,爸爸不要她了,是因为那个阿姨吗?妈妈这么难过,也是因为那个阿姨吗?
她双肩收缩,搂紧怀里的洋娃娃,低着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