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悻悻,將目光投向封北陰,封北陰沒看她,只是淡漠的對黑白無常道:「天道之下,眾生平等,罪孽不會泯滅,時間更不是逃脫罪責的工具。你們該歸位了。」
黑無常抿著嘴唇,沒有說話,卻依舊難掩臉上的憤怒。
白無常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最後還是頹唐的閉上了嘴巴,低頭恭敬道:「屬下明白了,帝君。」
封北陰收回目光,淡聲對孟婆道:「帶他們回去。」
說完,也轉身,朝著伏彥離開的方向而去。
直到他們的背影消失不見,黑無常才咬牙低聲怒道:「難道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嗎?」
白無常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孟婆則是反問:「那你想做些什麼呢?這件事情,不管是你,還是我,都沒有解決的能力。帝君已經說了,天道之下眾生平等,這些罪孽,自會報應在人的身上。」孟婆指著海岸邊那群烏壓壓的的異類淡漠道。
「你我應該做的,就是儘快歸位,維持好人界與酆都的秩序,讓一切交給時間。」
說完,孟婆甩出一根帶著光的繩子,對他們道:「走吧。。。。。。」
話音還未落,突然,原本漆黑如墨的海面從下向上升起盈盈白光。像是不見五指的深淵中亮起的螢火蟲一樣,微弱,渺小。
可沒多大會兒功夫,無數螢光亮起,原本渺小到讓人忽視的光凝聚在一起後,像是深淵中升起的太陽一樣!
這怪異的一幕直接吸引了他們三人的目光。等看清螢光中的東西後,孟婆臉色大變,她聲音止不住的高揚:「快叫帝君過來!出事了!出大事了!」
被孟婆的聲音喚回理智後,白無常反應迅,馬上給封北陰傳信。
而孟婆這邊兒則是難得的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因為那點點螢光中,每一個,都是一個人的靈魂!
那是死在深海中的幽魂。
傳說中,死在海里的人,是不歸冥界統管,而是魂歸歸墟。
而這些,明顯都是歸墟中的靈魂!
他們像是徐徐上升的星光,從深海中漂浮出海面,然後凝結在一起。光點越來越多,亮光也越來越大。
每個靈魂的形態已經隱約不見,只剩下越來越盛的光球。
封北陰和伏彥匆匆趕來,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兩人都愣在原地,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如今這一場景。
可凝聚的光點並未因為他們的呆愣而停止,直到凝成一個足有籃球那麼大,並發著刺眼光芒的球體後,原本停滯在海面的光球緩緩開始移動,然後朝著東北方向而去。
隨著它的移動,依舊有無數光點在6續朝著光球而來。直到光球最後消失在茫茫海面。
光球凝聚的時間並不算長,又是在人跡罕至的海邊,深夜的海風吹走身上的溫熱,只留下涼意。
若不是孟婆,或許連封北陰和伏彥都不能看得到這一幕。
直到光球消失許久,幾人都仍未回神,好半晌之後,伏彥輕吐一口氣,與封北陰對視了一眼。
語氣罕見的遲疑:「他們。。。。。。。是想去。。。。。。。」
封北陰抿著嘴唇,沒有回答,只是輕聲道:「時間從來不是消除罪孽的工具。萬般帶不走,只有孽隨身。」
伏彥眸中閃過瞭然,又看了看海里那些猙獰可怖的生物,無聲的嘆了口氣後,再次看向孟婆和黑白無常。
「這件事情用不了多久就會結束,你們該回冥界了,不要再耽擱下去了。」
白無常看著光球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片刻後重重點頭:「好的,大人!」
說完,不等孟婆有所反應,拉住了剛才孟婆甩出的那根繩子。
孟婆也跟著回神,看了看封北陰,又看了看伏彥,嘴唇動了動,最後卻什麼都沒說,沉默的帶著黑白無常回了酆都。
等他們都走了,伏彥卻並未立刻離開,而是往前走了幾步,坐在海岸邊的石頭上,微微垂眸,看著那些怪異驚悚卻又可憐可悲的水生物。
封北陰抿了抿嘴唇,上前坐在他的旁邊。
兩個人都沒說話,就在這麼沉默了下來。
好半晌,伏彥輕聲開口,「其實我真的挺消極的,我不明白所謂的正義到底是什麼。就像是他們。。。。。。。」他指著海里那些生物,「什麼都不懂,卻被淪為犧牲品。人類的劣根是骨子裡的東西,他們真的需要神的庇護嗎?」
伏彥抬頭,與封北陰對視,「人類覬覦神的能力,並妄圖取而代之,而神的責任卻又是生來庇佑蒼生。這到底是責任,還是代價?」
封北陰一愣,隨後輕吐了口氣,他看著烏黑的海邊,輕聲道:「人性的貪婪是誰都不能否認的,但同樣的,人也是最有責任感的生物。」他指了指光球離開的方向,輕聲道:「就像是他們,已經死了。甚至或許有的已經沒了意識,可仍在為自己的世界而付出。任何生物都有自己的兩面性,不要因為少數的負面而放棄全部。」
「否則,他們何其無辜?」
伏彥長吐了口氣,目光遠眺,看著波瀾的海邊,嘴角揚起一個自嘲的笑:「大道理我當然都懂,但是我沒有那種歸屬感。」
從小,他就被灌輸了人皇后人的責任,可是沒等他真的庇佑人界,就因為自身的能力而被人類覬覦,他的信仰早早就被推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