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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是归期(第2页)

“来!我当抓人的!”

小朋友们在一旁玩闹着,我没有挡他们的地方,只是独自离开了。我随即一笑,心中豁然间变得释然。家乡逐渐发展起来了,当初那个风尘满地的小县城,如今城市化的水平也在不断提高了,但许多东西渐渐隐没在历史踪迹中,若是没有人再记得它们,或许它们就仿佛从没有到来过一样。

一切的变化本就是情理之中,也能够接受。可与记忆重叠的那一部分,终归让人感到畅然慰藉。

大公园的那一座中央高台上,角儿们你方唱罢我登场。老一辈人口中,几十年前村村有高台,处处有戏台,进了戏班子怎么说也能有口饭吃。现在的戏班子少了,已经成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了,不过传播媒介的增多,也让黄土高原的这一大特色唱腔广为传播,或许,这也是一件好事。

“开言来再叫秦氏香莲听,有心准了你的状,公主国太闹哄哄,我赐你纹银三百两,拿回家去养儿郎!”

老先生脚踏只是一张嘴,便知道这是台下不知多少年汗水换来的功夫,台下的观众们聚精会神,有的还嘴里跟着哼哼两句,不时摇头晃脑,只是眼睛却始终盯着台上。

梆子、板胡、扬琴、笛子、锣鼓与人的吼唱声融合,将那股豪放之气泼洒,洒向了天,洒向了地,洒向了四方。

秦腔的核心发源地位于陕西的宝鸡岐山、凤翔一带,因以枣木梆子为击节乐器,又叫“梆子腔”,因以梆击节时发出“恍恍”声,俗称“桄桄子”。

从气势上来说,如此多年来听过的剧种里,秦腔的气势数一数二,或许也就是河北的保定梆子能与之相较。

秦腔的特色是它的苦音腔。苦音腔就是秦腔区别于其他剧种最具有特色的一种唱腔,演唱时激越、悲壮、深沉、高亢,表现出悲愤、痛恨、怀念、凄凉的感情。

仍记得小时候,夕阳下领着小板凳跟着爷爷逛庙会,庙会的烟火气足以让人流连忘返,台上的叽叽喳喳让人心生烦躁,只想静静的舔舐着那个滴水的冰棍。看着爷爷满脸深深投入的神色,我却没明白上面的人哇呀呀地到底在喊些什么。日月如梭,如今的我却已然能够静下心来,曾经让我觉得甚至有些烦躁的声音也变得动听起来——

秦腔不是唱的是吼的,祖父辈们承载了那片土地太多的苦难,唯有一腔怒吼,才能吼尽那半生的荒凉!

“让儿南学把书念,只读书来莫要做官!”

“你丈夫不把高官做,岂能骨肉自相残?”

“吩咐香莲下堂口,我也要辞朝不做官!”

真情真意秦香莲声明不断,刚正不阿包公断明了一片晴天美松千秋万代!

——

在老家,由县城里回到农村,叫做下乡。这并没有歧视农村的意思,土生土长的老秦人扎根在这片土地上,他们的灵魂早已与这片辽阔的黄土大地交融——下,是归的意思。

“娃长这么大啦?你说说多少年没见了?还这么瘦么?”

“二娃,过来见你表弟!”

“带东西做啥呢么,拿回去给娃吃……”

舅舅穿的是蓝底白条纹的粗布衬衫,黑色短裤,只是都有些旧了,上面已经有了洗不去的土印;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面色有些偏黄。他嘴里噙着笑,看起来好像一直都乐呵呵的。

印象中,小时候舅舅就对我很好,每次跑去他家玩,总被舅舅塞上一大把零食,其中甚至包括属于表哥的,这搞得表哥总是有些幽怨。

“表哥。”

“诶诶。”

多年未见的儿时玩伴于故地重逢,面对着面,心却已无法连接。我和表哥打着招呼,表哥的笑容也有些尴尬。那一层时间带来的生疏,恐怕已经难以抹去了。

好在,当初在乡下祖宅门前,夕阳下骑着滑滑车你追我赶的画面,已深深镌刻在我的回忆中,当再次想起之时,依然会嘴角带笑吧。

与我的父母年轻时离乡工作不同,许多老家的亲戚是种地的,就如我的舅舅。他很爱那片土地,我亦如是。

枝头未见翠半点,尽是红灯挂高空。舅舅是种柿子的,他十分喜欢它们,每天舅舅都会去照顾那些柿子树,周而复始,无论风雨。柿子长大了,一颗颗的比市场上面的要大上不少,卖的却没有市场那么贵,而且还会拿回家不少,还会送给亲朋好友。我跟着下了田,去帮着摘了一些柿子,虽然帮不上多少忙,舅舅却还是很高兴。

乡下的地很大,舅舅家也不止有柿子树,还种了很多土豆、大葱、花椒和辣椒,如果柿子已经过了结果的日子,还能看见鸡鸭鹅。

现在农民种地都会用上地膜,使用地膜可以保温保水增加产量。但唯有真真切切接触着土地的人才会清楚该用什么样的地膜,就连颜色都是有讲究的。舅舅讲过,比方说种土豆,白膜升温快,但是需要配合膜下除草剂使用。黑膜防草效果好,吸热也遮光,所以黑膜浅表层温度较高。但是垄下十公分,黑膜温度不如白膜。各有各的优点,根据的是植物的特性来选择地膜。

舅舅的地也是相当好的,因为他耕耘过那里的每一寸,每一个角落。舅舅耕完地之后就撒种子,看着他的身影就感觉他撒下的好像不是种子,而是对这片土地的爱,爱的有多深沉,它们就长的有多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从一开始一片荒芜凄凉的土地变得鲜活热闹,从一片贫瘠的土地变得肥沃丰饶,无不是我舅舅的功劳。从开始下田算起,舅舅在这片土地一呆就是三十年,是的,三十年,他在这片土地上已经呆了三十年了,他用心的照顾着它和它们,就如同照顾自己的孩子一般。

“走啦舅舅!别送了!”

后视镜上,那道蓝色的身影越来越小,渐渐缩成了一个小点——我看见他在招手。

——

秋的山枫,氤氲淡青色的晴岚,红而凌冽,迎光则灼如烈焰,背光则黯如泣血,对于视觉,却也是一种畅意的扫荡。当风游过层层叠叠的红叶间,由岸到麓、再到巅,飒飒簌簌飒飒,携着偶尔一片山松应和的涛声,长短不均高低不同的声部配合得当,谁指挥着这一支秋的乐队?

“爷爷,别送了!”

起风了,干练的红侠客来了,她闪着青锋的剑挥过染遍了的山林,所有的乐师、歌者随之俯仰吟哦。

当归去之时,想象中的离愁似乎并没有追上我,兴许是现在的交通发达,它已经追不上我了吧?日落的座舱,浮漾暖暖的光辉,悸动而温柔,迎光则烨熠,背光则暗淡,对于视觉,是一种无声的疗愈。至于阳光逐渐在摇摇曳曳的车厢上离开,自上而下,急急缓缓急急,拖着一大匹发着光的薄纱顺着窗与彩灯悠悠褪下,各种行走声与车鸣声组装成钟,谁的离场警醒着夜晚降临?

抹去不知哪里滴落在脸颊的两行清水,我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却又突然笑了。

有人说,高山仍在,水也长流,只是,花有春秋。或许,昨天是段历史,明天是个谜团,而今天就是天赐的礼物,像珍惜礼物那样珍惜今天,才是最最重要的事。

从黄土大地走出的孩子,将会踏遍四方,总有一片净土会容他安身,看天地苍苍。

孤江水寒,马蹄声远。

山不见我,我自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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