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玉說到最後聲淚俱下,讓懷慈都愣了愣,隨後她罵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呢?」
「你說的那群小傢伙,又不是我要將他們留下來的,是他們自己不願意走。」
懷慈說著指了指洞穴的一個方向,示意沈長玉和雲黛向那邊看。
雲黛順勢望去,就見那裡是一處陡峭高聳的光滑懸壁,懸壁上刻著一張張的棋盤,每一張棋盤上都是不同的棋局,密密麻麻,似蘊含著無限玄機。
而在懸壁之下,則堆放著一具具的完整的白骨,白骨身上均穿著印有萬仞閣祥雲標誌的衣衫,很顯然,這些屍體都是萬仞閣的人。
雲黛隱隱明白了過來,石壁上的內容應該就是出自這些人之手,他們用自己的劍將玄妙的棋局雕刻了上去。
懷慈道:「他們每個到達這裡的人,都沒能破開棋局,所以他們也不願再離開,而是留在這裡,日復一日地研究著棋局,妄圖堪破其中所藏的奧妙,也妄圖藉此找出能夠渡過天人五衰的方法。」
懷慈的最後一句話令雲黛和沈長玉都神色微變。
沈長玉不禁問道:「所以如果能破開這龍門棋局,就可以找到破解天人五衰的辦法了嗎?」
「誰知道呢?」懷慈雙手一攤,「我若能堪破棋局,也不至於只剩下一縷殘魂留於此處了。」
「事實上,這棋局也不過是我在經歷天人五衰時,偶然發現的一縷天機,它到底能帶來什麼,又象徵著什麼,我也不明白,我一直在等一個可以解開它的有緣人。」
懷慈道:「我將我畢生所學都留在了龍門村,只要有人能解開棋局,那他就能得到我的傳承。」
雲黛一臉思索之色,沒有說話。
沈長玉倒是反應了過來:「所以按照師祖的意思,我們其實並不會被困在此處,就算解不開棋局也沒關係,只要想離開隨時都可以?」
「那是當然。」懷慈點頭。
「那為什麼,」雲黛終於開口了,「為什麼有的人可以進入龍門村,有的人卻不能?」
她其實真正想問的是,為什麼她前世第一次來時,無法到達這個地方,可今生的她僅僅是被關在了地牢里,竟就被禁地召喚而來了。
懷慈瞥了她一眼,這一眼讓雲黛莫名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好像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一般。
「我這龍門村當然不是誰想進都能進的,先得是萬仞閣弟子,其次得是正被天人五衰所困之人,兩個條件必須同時滿足才行。」
「若你只是萬仞閣弟子,那就需要等你開啟天人五衰的劫數後才能踏入龍門村。」
她這話意有所指的意思太明顯,聽得雲黛的表情都有些失控了。
她甚至懷疑,也許對這位懷慈祖師而言,前世和今生根本就沒有區別,她游離在所有因果之外,所以也能看破她身上發生的那些事。
不過好在懷慈祖師並沒有要將她的秘密暴露給沈長玉的意思。
沈長玉還是懵的,他指著自己道:「可我只有第九境,我的天人五衰還沒開始。」
「是呀,你是只有第九境。」懷慈把沈長玉的話重複了一遍,但完全沒有給他解釋的意思。
沈長玉不明白,雲黛卻很清楚,懷慈就差把答案甩她臉上了。
沈長玉是第九境,他的天人五衰還沒有開啟呢,所以真正在經歷天人五衰的,其實是她。
雲黛的心底像是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天人五衰可以是任何無法預料的劫數,而她的天人五衰,也許就是她這充滿了變數的一世。
若能成功渡過,便可成為聖尊、與天同壽;若是失敗,便會如那些石壁下的每一個人一樣,化為一具枯骨。
「所以要不要來試試呢?」懷慈又指了指石桌上的棋盤,向雲黛和沈長玉問道。
「當然要試,來都來了!」沈長玉回答得毫不猶豫,既然知道了這裡並不會將他們困住,那他們所遇到的這些其實就是一場機緣。
破開棋局,便可獲得機緣;破不開,也不會對他們有任何影響。
他們和那些被自己的執念困在此處的聖尊又不同。
反正不管怎麼想都不虧。
「誰先來?」懷慈總算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沈長玉扭頭想和雲黛商量商量,誰知一回頭,就見她愣怔在那裡,臉色也不太好看,像是被什麼嚇到了一般。
「怎麼了?」沈長玉輕動了動手腕,他們的手還綁在一起呢。
雲黛猛地驚醒,她連忙搖頭:「我沒事。」
她主動將綁住兩人手腕的髮帶解開,見沈長玉還一臉擔憂地看著她,她只好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又重複了一遍:「不用擔心我,我真沒事。」
「六師叔,你先去試試吧,我在旁邊看看。」雲黛主動道。
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好好想想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長玉略作猶豫,就率先在懷慈對面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懷慈饒有興地看著他,突然道:「其實你們輩分差距也不算大。」
「什麼?」沈長玉沒明白。
懷慈道:「在咱們萬仞閣,也不是沒有師侄和師叔結為道侶的情況。」
沈長玉被懷慈這句話嚇得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整張臉都漲得通紅。
就連雲黛都被震住了,愣是從沉思里回過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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