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颜色的POLO衫加一条小拇指粗细的黄金项链是老东的标配,年轻时闯江湖因为身材原因得了个诨名“老冬瓜”,虽堵不上别人的嘴,但是从来不穿绿色的,以免成了真冬瓜。
老东对待阿文的态度显而易见,锐利的眼神停留了一会儿,与其说是关注,不如说是警告——警告他别想耍什么花样。
有警察的经历在,陈嘉文想融入鸿运帮比登天还难。
当然,这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比如一些岁数大的还能隐约想起某某某原来当警察做了双面卧底,拼死救了某个大佬,自己还废了一条腿……
不管怎么样,阿文起码要废点什么东西才能被“兄弟们”接纳。
陈嘉文暂时还没有机会。
老东走到楼梯口,又转身叮嘱阿力,“最近让弟兄们警觉点,别出去惹事。”
一行人浩浩荡荡下了楼,红色的POLO衫非常显眼,矮胖的身影钻进一辆黑色轿车就不见了。
这要是派个狙击手,保证一打一个准,陈嘉文这样想着。
“阿田,让兄弟们打起精神来,今天晚点出去干活。”
一个精瘦的汉子应了一声。
胖子也像是受到感应一般附和着,把空了的油纸袋从阿文手里一把抢了过来,气鼓鼓地攥在手心里。
阿文笑了笑,双手撑在栏杆上,等待某人坦白,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他从不主动过问帮派的事。
“你还记得老头子买的那块风水宝地吗?”阿力神秘兮兮地说。
“建养老院和墓地的那块?”阿文愣了下,回想起来老冬瓜前段时间跟中了邪似的,从泰国找了个大师算命,花了大半辈子的积蓄,买了一块地说是以后养老用。
就那么一块荒地,野草都不长的破地方,左边建豪宅养老,右边建墓地,死了刚好一条龙服务,还要建什么八卦图,说是能保佑后代人丁兴旺升官发财,越听越邪门。
“不知道怎么回事,有几个人死活要买走,闹了好一阵。”
“什么来路,头这么硬,敢抢老冬瓜的命根子?”阿文知道没这么简单,事出反常必有妖,就连那个泰国大师都透着一股子妖气。
“地在我们手上,除非他们明抢,但老头子说了,多小心点不是坏事。”
阿文点点头,还在想着这算不算什么情报,值不值得冒险一趟,阿力已经自顾自进了屋,他说让兄弟们精神点,可自己还要补个觉。
思绪被传呼机屏幕的亮光打断,是陈建国,迟疑了几秒钟后还是按下了关机键。
自从陈嘉文遇到阿力,准备彻底进入鸿运帮后就和家里断了联系,上个月刚刚得知父亲带了妹妹回到乡下老家。
家里有留信,只是他一直没有回去过,不清楚,还是小时候的玩伴来了一通电话问近况才知道。
片刻的思考后,他还是决定先等着,情报传递得越多,他的处境只会越危险,这条命留着还有用,不能这么早死。
老东坐在车里听汇报,两天前的晚上,几个人趁着月黑风高把工地搭的地基破坏了,钢筋被剪得七零八落,手下人不眠不休查了整整两天才有结果。
那些人跑到了港成回收站后就再没出来,今天早上,看见一个眼熟的,似乎就是之前要买地的几个人中的一个。
老东发了疯似的狠踹,坐前座的小弟差点没被压死,惊慌失措地扶着靠背缩在座位底下。
“好啊,铁雄这臭小子,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你们叫十几个人,拿上家伙什教训一顿。”
车停了,小弟战战兢兢准备下车解安全带,又听老东补上一句,“记住,别闹出人命,铁雄最近跟疯狗一样见谁咬谁,别给老大添麻烦。”
小弟连连点头,坐上了另一辆面包车,后面还跟了一辆,显然是准备大干一场。
发动机启动,三辆车分道扬镳。
老东觉得是普通的帮派矛盾,互相打几顿,出了气面子上过去了就完事儿。
此刻的成兴帮内,铁雄砸了一张桌子,又踹断几张椅子,分明气昏了头。
手下来报,他们的其中一个据点港成回收站,里面的人都死光了,八个人全都被割喉吊在垃圾场的避雨棚内,如此嚣张的行径,让最近连着不顺利的铁雄更为恼火,势必要让做这事的人付出惨烈的代价。
“雄哥,有几个鸿运帮的人在回收站埋伏了几天,鬼鬼祟祟的,说不定就是他们做的。”
“鸿运帮?谁的手下?”
“是老冬瓜的,在附近待好久了,一直不走,像是在等什么人。”
“妈的,欺人太甚!”铁雄一脚踹出去,顾不上打得是自己人,只见回话的小弟飞出去两米远,在地上佝偻着腰直不起身来,嘴角还有血迹。
“杀了人还大摇大摆派人在那边守着,故意看我笑话是不是?”
铁雄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手下人,吩咐道,“找三十个弟兄,带上枪跟我去,先把看风的抓起来,然后我们把老冬瓜的老巢给端了。”
跃跃欲试的表情带着张狂的兴奋,红血丝布满眼睛,仿佛下一秒就会爆裂,成兴帮和鸿运帮的争斗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