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忘应声应得太快,反倒是说话那人微愣了愣,才收回不太自然的脸色。
“那我该去哪儿比较好?我怕冷想找个嗯至少四面有墙的,然后我不太喜欢太臭的,也不能有太多人类的地方。让我想想喔,我想想……”黎忘下巴靠在枕头上,他忍着困意打起精神,努力想着学校还有什么厕所是条件好点儿的。
江景时摇了摇头,他手放在外套口袋里,“我寝室。”
黎忘没什么精神,附和着嗯嗯了两声,“你寝室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但太多人类了,而且你们经常要洗澡,我还是不去麻烦比较好……”
江景时沉默了一瞬,怎么黎忘他那么想把自己往厕所里送。
“我的意思是,你拎包入住我寝室的空床位。”
黎忘又无精打采附和着点点头。
点点头。
点头。
黎忘猛地抬起头,整只鬼都清醒了,他睁大眼睛看向江景时,很惊讶江景时会说出这样的话。
黎忘语无伦次地开口,“你、你是在跟我说话吗?就是啊,意思是我可以带着我的东西走,一起跟你们住吗?”
“是的,只要你别制造出大动静,吓到他们。”江景时点头道。
黎忘连忙摇头又摆手:“当然不会,我从来都不行凶作恶。”
江景时当然知道。一个孤单无聊到整天跑去关心饭堂又出什么新菜式的邪祟能坏到哪里去。
但江景时提醒他,“我的意思是你别把我宿舍的水龙头拆卸下来。”
“……”黎忘挠挠头。
黎忘麻木,“哦。”
他木着张脸蛋站起来,没再跟江景时贫嘴,开始收拾自己的全副家当,枕头当然要带上,日记本和快写不出水的黑笔也得带上,漂亮的闪闪厕所清洗剂包装纸也要带上……
黎忘高高兴兴收拾好了自己的全部家当,走到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像根木头似的人类身边:“走吧江景时,我已经都收拾好了。”
江景时神情复杂地勾了勾手指,让他靠近点。黎忘不理解但照做,他拎着装有全副身家的小麻布袋靠近了一点。
江景时手指勾开了一点儿麻布袋,发现袋子里装满了五花八门的玩意儿,什么破烂都齐全了。
他用商量的语气看向黎忘:“要不你给清洁阿姨留点?也能卖个一块三毛或许的。”
黎忘却总感觉他在江景时眼里看到了类似于求救的信号:“……”
黎忘萎萎地拖着他的小麻布袋,又坐回洗手台下,大有麻布袋不走他不走的意思。
“反正那块丑东西不许搬进我寝室门。”江景时松动了语气,他不太想在寝室每时每刻都能看见自己的美术作业。
黎忘哼了一声,怀里抱着那块漂亮砖头不撒手。
“你哼什么?”
“我没哼啊。”黎忘睁眼说瞎话。
*
十分钟后,一人一鬼龟速闪现到了某寝室门前。
“我真的给你备了新枕头。”江景时最后挣扎了一下。
黎忘抱着那块丑丑的美术作业,心意已决,“我就喜欢这块。”
江景时放弃最后挣扎,他伸手接过了黎忘手里的麻布袋,以及这块陶瓷作品,推开了宿舍门。
室温比长廊通道里来回穿梭的冷空气要暖和多了,一打开门黎忘就忍不住往里飘,步子碎而快,叫人喊都喊不住。
“时哥你这点出寝室干嘛?”商池冲着推门而进的江景时嚎了一声。
“夜跑。”江景时面不改色走到空床位前,把麻布袋和陶瓷作业都给他放上去。
商池没再关注他了,转头继续和手游battle,倒是一直耐心守着中药罐罐的陈叙多看了几眼江景时在做什么,倒也没多旁问。
时间不早了,陈叙把寝室大灯熄灭后,便去了浴室洗漱。
黎忘适应能力强,他对这个新空间有着极大的好奇心,但涌上心头的困意让他很快就麻溜地上了床,盖上了软和的被褥。
他还发现床上放着一只黄皮耗子玩偶。江景时还真贴心,知道给他留个玩具,虽然他早过了喜欢玩玩具的年龄。
黎忘打了个哈欠,脑袋陷进了柔软棉花枕头里,睡上了安稳觉。
一夜好眠。
就是第二天早上醒来,江景时发现自己的黄皮耗子被某个家伙一脚踢下了床,皮卡丘很惨烈地躺在过道地板上,脸上挂着坚强的笑容。
“……”江景时淡定地捡起来,拍拍玩偶身上的灰,又放回床上。
注意到舍友的视线看过来,他解释道,“嗯,我昨晚睡前没放好玩偶,掉地板上了。”
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