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天?机门的大梦赌坊,之?前?被季观棋他们毁掉的楼层正?在重新?修筑,金孔雀坐在了自己的屋子里,里面堆满了法器和金银财宝,它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张大嘴巴将这些东西全?部?吞到肚子里,只有在自己肚子里,它才能安心。
它长长的尾羽拖曳着,金光璀璨的模样让人挪不开?眼,在吃完了这些法器宝物之?后,它低头看了眼自己鼓起来?的肚子,显然十分满意,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掀开?了珠帘,准备跳到榻上好好歇息一下,却不想刚刚进?去就?感觉到了一股异样。
它猛地抬头看向了不知何时坐在榻上的人,对方身着一身黑袍,银色云纹绣在了衣摆处,简单低调而不失威严,不过让金孔雀震惊的是这个人,它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眯缝了一下眼睛,道:“乌行白,你来?找我干什么?咱们两个之?间的交易可算是结束了。”
“来?要一样东西。”乌行白说道。
他神情平静,甚至称得上冷漠,就?是众人眼中威名赫赫的镇南仙尊,只是脸上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目光平静地落在了金孔雀的身上,道:“本?尊可以用东西交换,换你的响铃伞。”
听到这三个字,金孔雀半眯了一下眼睛,道:“你去过万花宗了?”
“嗯。”乌行白应道。
“呵,我可没有什么响铃伞,你别听她?们胡说。”金孔雀的尾羽不耐烦地摇曳两下,道:“我之?前?是向她?们讨要过响铃伞,可是她?们没有给我,我便?作罢了,如?今你来?向我讨要,我上哪弄给你?”
乌行白显然是并?不相信这话的,他手上并?无方天?画戟,只是这样端坐着足以让人感觉到巨大的压力,而灵兽天?生对威压更加敏感,金孔雀的尾羽渐渐扬起,缓缓开?屏,呈现出了防御的架势。
“你说你想要什么,今日?这响铃伞我必须拿走。”乌行白的耐心并?不好,他直截了当道:“若是响铃伞不在你这里,我便?不会特地跑一趟了。”
金孔雀脸色微变,它仔细看着乌行白,身后开?屏之?后的尾羽更显璀璨,在烛光之?下似乎要晃花一个人的眼睛了,它的尾羽摇晃得越厉害,代表这只孔雀已经属于要打架的时候了,它盯着乌行白仔细地看,道:“你受了伤,而且是不轻的伤,乌行白,你的方天?画戟呢?你难道要这样跟我打架吗?”
它半眯起了眼睛,谨慎地打量着乌行白。
“嗯。”乌行白低声?叹了口气?,道:“谈不拢,那就?打吧。”
金孔雀的眼瞳骤然睁大,它意识到了危险扑面而来?,立刻身后的尾羽剧烈摇晃着,金色的光芒宛若实质,既能蛊惑人心,又能杀人于无形。
但即便?如?此,面对乌行白,即使是手中没有方天?画戟的乌行白,金孔雀也不敢托大。
正?如?之?前?乌行白说的那样,这只孔雀贪得无厌,为了财宝甘冒一切风险。
……
“铿!”一声?,稽星洲收回了自己的银丝玄刃,虎口依旧震动得微微发麻,而季观棋则是干脆将右手剑换成了左手,稽星洲见状上前?道:“还是不行吗?”
季观棋随意看了眼,道:“无碍,过几日?就?好了。”
“我给你的药你在吃吗?”稽星洲看着季观棋的手臂,虽没有亲眼目睹当年伤的多重,但是看这么长时间都没好,而且这么多灵药都没用,他基本猜到了当时的惨烈,叹着气?道:“可惜。”
待稽星洲离开?后,季观棋独自一人用热水敷了一下肩膀和手臂,试图这样让右臂舒服一点,他握着剑的手微微发颤,也许是这几日练得太厉害,明显痛觉上升了,季观棋扭过头瞥视了一眼,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一旁的青鸾歪着头看着,等季观棋将衣服穿好之后便?扑了上去,叽叽喳喳地踩着季观棋的手。
“好了好了,别担心。”季观棋摸了摸这只鸟,道:“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幸得我左手剑也不错,这才不算是耽误事儿。”
他轻轻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臂,准备这两天?一直练左手剑了,暂且就?不折腾自己的右臂了。
他感觉自己的确是要抽个时间去一趟万花宗了,虽说拿不到生髓丹,但也会有其他平替,而且让万花宗弟子帮忙看看伤势也总是好的。
季观棋靠在窗台歇息的时候,就?能看到青鸾站在树枝丫上,轻轻招呼一声?,那只鸟便?叼着果子过来?递给了季观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摘的,只是看着这个野果子,他忽然想到了清泉派,想到了路小池,也不知道对方现如?今如?何了。
他走的时候给路小池留下了一瓶回春丹,两张传音符和一枚玉佩,除了那日?提醒他萧堂情追来?了之?外,路小池再也没有给他传音过。
对方满头白发的样子看得季观棋有些心酸,他其实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不是乔游他们从中作梗,是不是路小池就?不会受伤,不会摸到花而中毒,可他也记得上辈子路小池就?是满头白发的样子。
所以这种事情,谁能说得明白,季观棋低声?叹了口气?。
而此刻,一人脚步踉跄地走出了天?权城,黑色的衣袍就?算是沾了血也不会显露出来?,他抬手扶住了旁边的树,抬手漠然地擦去了唇角溢出的血迹,垂眸看了眼乾坤袋。
乾坤袋里装的东西不多,除了响铃伞之?外,就?是季观棋当日?从乾坤袋里拿出来?的东西,这次他一并?拿走了,金孔雀也伤得不轻,他们也算是两败俱伤了,只是除了这些,他还拿走了白鹤羽斗篷,这件法器很适合季观棋,他从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觉得适合他。
可能是伤势太重,乌行白靠着树干休息了一会儿,他低低咳嗽了两声?,抬手捂住了胸口,垂眸看了眼掌心的血迹,忍不住笑了一声?,自作自受。
万花宗主本?就?没料到乌行白居然真的答应去找金孔雀拿回响铃伞,更没想到对方动作如?此迅速,当她?走近大殿闻到了浓重血味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乌行白坐在椅子上,他微微半阖着眼睛仿佛是在休息,脸色苍白,疲惫极了,听到进?来?的脚步声?这才睁开?了眼睛,朝着门外看去。
“你居然这么快就?拿到了响铃伞,你做了什么?”万花宗主立刻加快了步伐,她?挥手让其他弟子下去,然后低头看了眼乌行白的胸膛,衣衫虽不明显,但不难看出已经被鲜血浸透,乌行白的伤势更加严重了,以至于他自己都有些撑不住,万花宗主皱起眉头,立刻拿出了丹药递给了乌行白,道:“你可别死在我这里,不然玄天?宗要跟我没完了。”
“响铃伞。”乌行白抬起头看着她?,将响铃伞放在了桌子上,道:“我要的生髓丹。”
“答应你的必然会给你。”万花宗主看对方脸上血色尽褪,唇角还有血迹,问道:“你和金孔雀真的打了一架?你的方天?画戟呢?你没拿本?命武器跟它打架啊?”
乌行白闭了闭眼睛,眉头微微皱起,显然是疼得厉害,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疼痛,声?音沉闷道:“嗯。”
“你多说两个字会怎么样?”万花宗主有些无奈了,她?道:“金孔雀的尾羽是有毒的,伤口会很难愈合,你这身上到底多少伤口?乌行白,你不怕死吗?”
“我死不了。”乌行白眸子低垂,他难得扯了扯唇角,道:“放心吧。”
他怎么会怕死呢?这是他最不怕的事情,无非就?是招魂符咒,死后再来?,这算什么。
一件再恐惧的事情,麻木了许多遍,也就?习惯了。
“你……”万花宗主并?不知道这些,只当是乌行白的逞强,她?看了眼响铃伞,将其抱在了怀里,而后道:“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看到它……你想要的生髓丹我立刻让人去准备,你先在此等候。”
乌行白应了一声?,正?如?万花宗主所说,他伤得不轻,主要是金孔雀的尾羽实在是厉害,即便?他已经尽力躲避,还是被伤着了几处,鲜血还在往外溢出,这种皮肉伤要不了他的命,但也疼得难受。
好一会儿对方才拿着生髓丹回来?,她?交给了乌行白,说道:“这生髓丹吃下去即时生效,过程大概持续一两天?,不算很痛苦,也就?是睡个两日?就?好了。”
“好。”乌行白将丹药收入了自己的乾坤袋,起身的时候身子微微踉跄了一下,他伸手扶住了旁边的桌子,万花宗主立刻道:“你要不先在我这里养伤,等好些了再去将生髓丹送给那人。”:
“不必了,多谢。”乌行白说道。
“到底是谁值得你冒这样的险?”万花宗主万分不解道:“这不像是你啊。”
乌行白没有回答,他轻轻握住了自己的乾坤袋,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这等倔强的性格让万花宗主有些无奈地摇头,只能跟着他出去,待从前?面走过的时候,就?能看出不少人都在万花宗前?面求药,他们或是风餐露宿,狼狈不堪,或是锦衣玉袍,衣着华贵,但无论是哪种,在生死面前?需要有求于人时都是同一副模样。
“晚辈求万花宗赐药,晚辈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求万花宗赐药,救救我的大师兄。”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在人群中显得有些突兀,大抵是“大师兄”三个字对于乌行白而言有些敏感,他下意识看了过去,只见一少年穿着布衣,上面缝缝补补不知道多少次了,这少年约莫不过十岁出头的样子,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喊道:“求万花宗赐药!求万花宗赐药救救我的师兄吧!”
“每日?来?这里求药的都有很多。”万花宗主说道:“但万花宗救不了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