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道戒鞭,鞭鞭到骨,以至于他趴在床上整整半个月都下不了床,走不了路。
他下意识抬起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仿佛还能摸到那时候留下来的疤痕。
“我还以为你是去修炼了,没想到是来这里了。”
萧堂情的声音响起时,季观棋并未有什么惊讶,他早就感觉到了对方气息的靠近,只是原以为对方是来找奚尧的,却没想到是来找自己。
“你哑巴了吗?”萧堂情几次三番挑起话头,偏偏季观棋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让他略微拧起眉头,何曾被这样冷待过的他顿时觉得不悦:“往常叽叽喳喳的话多,如今倒是学的安静了。”
“不是你让我少说点话吗?”季观棋忽然开口。
这话噎得萧堂情半晌没吭声。
忽然下面出现了一阵骚动,季观棋被这动静吸引住了,转头看去的时候才发现是两个人为一枚丹药争了起来,由于这里禁止发生冲突,违者都会被踢出玄天宗,所以这两个外来修士暂时还不敢动手,矛盾冲突也只在口角争辩的层面上。
季观棋看了两眼便觉无趣,正准备起身离开时,忽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道:“二位道友都是来玄天宗参加招选的,若是发生了冲突,引来外门执法弟子,反倒会误了大事,不如各退一步,互相讲和吧。”
“可这灵丹只有一枚,难不成还要劈开吗?”其中一人不满道。
“奚尧……”季观棋的瞳孔骤然紧缩,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对方穿着白色衣袍,看似年纪不大,估摸着也就刚成年不久的样子,模样还有些青涩。
这幅温和良善的模样和当初陷害他时那副委屈难忍的模样重合在了一起,季观棋只觉得灵力微微有些乱了起来,他立刻心生警觉,平复心绪。
他下意识看向了身边的萧堂情,只见对方的目光早就被奚尧给吸引住了,似乎是从奚尧出现的那一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奚尧的身上。
季观棋心中冷笑,又觉得这样才合乎情理,上辈子已经发生过一次这种事情了,无非是再经历一遍而已,又有什么值得诧异的。
“这……不如这样,我这里有一些灵石,足以再买下一颗灵丹了。”奚尧似乎是有些为难,他取出了自己的乾坤袋,从中拿出了一袋灵石道:“二位道友不如商量一下,一个拿灵石,一个拿灵丹吧,各自退让一步……”
“谁要你的灵石?”另外一人直接推开了奚尧,冷笑道:“都是来参加入门弟子的招选的,谁不知道现在灵丹才是最要紧的东西!”
“这……”奚尧被推的一个踉跄,而后便被一人扶住,那人将唯一的灵丹握在手中,随意瞥视了一眼,低声道:“下品丹药。”
“你!你干什么!”
两名修士眼睁睁地看着萧堂情将这枚丹药直接碾碎,就要上去动手时,却被强大的灵力直接压制住,顿时有些骇然。
“现在丹药没了,你二人也无需争斗,再有这种事情,直接逐出玄天宗。”萧堂情本就不把普通修士放在眼里,他眼神里透着冷意:“滚。”
有人立刻认出了他,连忙拉住了还要上前讨个说法的修士,低声道:“道友别去,这是萧堂情,镇南仙尊座下二弟子。”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安静,而后众人皆后退了一步,萧堂情早就料到会是这种场面,并不觉得诧异,身后的奚尧嗫嚅道:“多谢二师兄……不,多谢道友……”
萧堂情应了一声,抬起头去看季观棋的时候,却微微一顿,发现原本季观棋坐着的地方已经空了,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的心情顿时沉了下来,说不上来哪里不高兴,但就是觉得不太痛快。
此刻的季观棋正坐在树上喝酒,人太多的地方就是噪杂一些,不如这林子里安静,最主要的是还能避开萧堂情,不过一想到最吵闹的还不是萧堂情,而是三师弟乔游,顿时觉得头疼起来,对方向来看不上他,萧堂情好歹只是冷漠了点,而乔游则是嘴毒得厉害。
“我上辈子是怎么忍下来的?”季观棋想想自己上辈子的遭遇,就觉得自己可真是能忍,他深深叹了口气。
此处其实距离镇南仙尊闭关的地方并不远,但季观棋看的并不是这里,而是万丈崖。
那个他身死道消之处,如今崖壁还完好无损,未被方天画戟直接捅进去,他下意识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处,轻轻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后飞快握着酒壶,狠狠灌下了一大口酒,闷声道:“镇南仙尊……乌行白。”
他忽然猛的回头,手中的酒壶骤然砸向了身后的树干,直接碎片四溅,他手握剑柄,厉声道;“谁!”
身后什么也没有,一片安静,但刚刚分明就有轻微的灵力波动。
那感觉,与昨夜在小木屋里感觉到的一模一样,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看来这人的灵力远在他之上,若非刚刚忽然波动了一下,恐怕人走到他的身后,他都未能察觉出来。
一想到这里,季观棋顿时后背冒出了冷汗。
第5章三个月前的伤
树林里如往常一般,若非那点轻微的灵力波动,季观棋也不会察觉到有人都跟到他身后了,他竟然一无所知。
可他虽然一直被两位师弟说资质平平,可实际上能稳居宗门首席之位,他的修为也是不错的,比不得旁人天资卓越,却也算得上是上等,如今却是出了这样的纰漏。
“这玄天宗果然不能待了。”他摸了摸自己的乾坤袋,再次打定主意,等宗门大典一过,就立刻请辞首席之位,若是不允,那就借着游历的名头,趁机溜走。
反正无论如何,总比继续留在宗门被人陷害要好。
话虽如此,他还是将整个小树林翻了一遍,一无所获之后,才抬起头再次看了眼万丈崖,但他没有胆量上去,不是谁都能去自己曾经身死的地方再走一遍的。
他踏出的那一步还未落地,就再次收了回来,握紧了手中的剑,静默良久之后直接转身离开了。
因此季观棋并未发觉到,在他离开后不久,旁边树杈上正站着一人。
若是他能看到,必然会觉得这身影无比熟悉,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认错的。
*
“萧师兄,我的伤没事的。”
“嗯。”
“其实,我也是一时情急,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
“无碍。”
季观棋回来的时候,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对话声,他微微皱眉,听声音就知道是萧堂情和奚尧,听这意思不难猜出是奚尧受了伤,萧堂情带着他回来治疗。
只是这里是他们三个的住处,一般不允许外人进来,更何况只是一个还未入门的修士,严格来说现在的奚尧连外门弟子都算不上,季观棋在要不要阻拦之间犹豫了两秒钟,最后觉得反正萧堂情是把人安排在他的屋子里,索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