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殿内点起了几盏宫灯,萧煜被传召入内。
“臣弟参见皇兄。”
眼前庚帝睡袍凌乱,边打哈欠边坐到了桌案前。
“晏淮这么晚来,有何要事?”
“回皇兄,玄甲营急报,凉州异动,齐家大量财款流入大梁,冯家又与殷城外地客商来往频繁,二皇子被撤职禁足不久,臣弟斗胆揣测……齐家生了反心。”
庚帝瞬间一怔,方才还未睡醒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良公公呈上萧煜手中的线报,庚帝阅罢,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萧煜垂头道:“臣弟知此事并无实证,但事关我大越社稷,不得不闻风而奏。”
庚帝将那一张信纸拍在桌案上,眸色阴冷。
“朕已经对他仁慈至极,他竟敢……”
他一抬眼,望着堂下思索了片刻。
“税案已经落定,越北那边还等着你回去。正好,你替朕走一趟凉州殷城,好好查一查齐家异动。”
话音刚落,一小太监忽然上来通传:“陛下,端阳公主殿下求见。”
庚帝闻言眉心一蹙,“怎么她也来了?可曾说是什么事?”
小太监道:“五殿下说事关大越社稷、耽误不得,还请陛下定要召见。”
关乎社稷到夜探承明殿的地步本就不多,今夜竟一下来了两个。
他沉吟片刻,叹道:“让她进来吧。”
陆昭进殿,略看了一眼身前萧煜,便平静地收回了目光。
“儿臣参见父皇。”
庚帝揉着眉心,“端阳此来所为何事?”
“回父皇,凉州异动,齐家与大梁外商暗中往来,儿臣恐其生了反心,特来禀报。”
庚帝一听便坐直了身子,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虽说他猜到了一瞬,却也没敢想她一个深宫中的女子,带来的消息竟与这常年混迹越北军中的珩王一模一样。
庚帝眸光暗了暗,“你的消息是从何处得来?”
陆昭迟疑片刻,神色凝重地俯下了身,“儿臣有罪。”
“裴家所涉人命案中,尚有活口留在人世,她是龙云镖局镖主之女,名为卫审容,儿臣查案时偶然打探到她好不容易逃到京城,想要上告陛下,却因伤势过重昏迷不醒。”
“儿臣出手相助,却因怕风声走漏,裴家再对这孤女痛下杀手而再无人证,所以隐瞒了实情。此人三日前方恢复了意识,言及裴家与齐家早有勾结,暗生反心。”
“儿臣恐消息不实,这几日来暗中查探,却发现齐家与大梁商客互有往来。”
庚帝眉心皱了皱,一时无言。
只因怕裴家痛下杀手便知情不报……端阳终归是个女子,被那无用的妇人之仁困住了手脚。
所幸,并不影响大局。
庚帝道:“消息的确属实,和方才你九皇叔所言相同。”
陆昭故作惊讶地看了看萧煜,而后又垂下了头去。
自然会相同。
因为萧煜今夜会上禀此事,就是她的授意。
先是将从裴家搜来的甲胄暗送至兵部,再是把高楚安插进二皇子府中,陆彦今世造反,就是一步步走入了陆昭精心织下的一张大网。
“父皇,儿臣愿请命北上凉州彻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