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真的顺利嫁入东宫,很快也会成为那折翅的囚鸟,被厚重宫墙禁锢,被礼教规矩束缚,在那四方红墙内逐渐消磨掉眼中的熠熠光彩……
“再送就进屋了,将军可是要进来喝杯茶?”
思绪在少女突然扭头询问时顿住,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多,肖谨行忙驱散脑海中乱七八糟的画面。
少女身后房门紧闭,显然不是真诚邀请,肖谨行却顺势道:“公主相邀,不敢不从。”
哈,还有他不敢的事情?殷茵险些气笑了,转瞬向前逼近一步,眯着眸子昂首质问:“肖将军,你今日如此反常,到底意欲何为?”
肖谨行脚下稳扎,微微垂眸看着突然凑到眼前的少女,咫尺距离,丝丝缕缕的香气环绕鼻间,她巴掌大的小脸上眉如新月,朱唇皓齿,一双狡黠明眸狐疑地在他脸上扫来扫去,十分灵动。
肖谨行顿了顿,轻声道:“公主……可是还在为昨夜之事耿耿于怀?”
“人证确凿,将军没有深究,本宫感激还来不及,怎还敢有怨言?”话虽这么说,但语气却明显的疏离,与离开匪寨那夜,隔窗与他摇手巧笑的模样判若两人。
肖谨行挑眉,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公主能如此想便好。”
他话音一转,又问:“你们西岭虽说人手派的不多,但钱财上想必没有亏待你吧?这一路衣食住行皆有人照料,到了晋安自有皇室负责公主的用度,何必执着于匪窝缴来的赃款?”
“将军没听过坐吃山空吗?而且我不喜欢手心向上要钱的日子,钱只有揣在自己兜里才最安心!”
肖谨行没想到她竟如此没有安全感,转念又想到前线战事告急,后方补给迟迟未到时的心境,似乎也能理解她那句手心向上的感受。
“依东蜀律例,剿匪所获银钱,七成当上缴国库,所余三成,可军营支用。此次缴获之物皆以清点在册,待姚武从钱庄兑成银票之后会送入国库,所以,恕我不能答应公主的要求。”
“将军既然都已分配好,那还来找我干什么?”殷茵转过身去,看不得他那一脸廉洁正义的模样,显得她自私自利又贪财。
可她本就与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不同,无法与他们的家国大义共情,只想尽力保自身无虞。
“这件东西公主若喜欢,可以送给你。”肖谨行伸手入怀,取出一枚精致的物件送到她面前。
“白玉为柄,精钢为刃,深海黑蛟鱼皮所致的刀鞘。此物出自名匠窦高之手,是他遗世之作,其珍贵价值远超金银。公主可用于防身,再好不过。”
听他描述用料如此精致讲究,殷茵不由得多看了那黑蛟匕首几眼,却也没看出什么异常之处。所谓的窦高虽不知是谁,既是名匠,估计是像后世画作那般,人死后才更具有收藏价值?
殷茵接过来又仔细端详一番,突然抬眸看向他,“将军不是说都已清点上册了吗?如今又监守自盗,你就不怕本宫将你揭发,因此获罪?”
“此物是我个人珍藏,并非从鹰嘴寨缴获而来,公主可以放心收下。”
殷茵一楞,心中泛起一丝异样。
她把玩着手中的匕首,仍觉得不如那些金银财宝来得实在,可事已至此,他又自掏腰包的来讨她开心,再纠缠下去就真的唯利是图,败好感。
思忖片刻,殷茵轻声道:“既是将军个人的珍藏,我怎好夺人所爱。而且我不会武功,真要与人打架,说不准还会被夺了去反要了自己的命……”
说到这,她突然灵机一动,她将匕首塞回肖谨行手中,抬起晶亮的眸子道:“不如,将军教我一些防身之术吧?比这匕首更有安全感!”
见他蹙眉正要开口,殷茵立即补充道:“我不怕辛苦,也没指望学得像将军一打十那么厉害,只要让我再遇见像张显那种人,不会只有任人欺凌地份就好。”
已到嘴边的拒绝之辞,在瞥见仍在暗中窥伺的鬼祟身影时顿住,肖谨行突然话音一转,“公主会骑马吗?”
“啊?”殷茵一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