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药蓠猛地将我扑倒,两人滚到马路中央,正好一辆轿车迎面而来——尖厉的刹车声简直可以刺破耳膜!紧接着又听见两车相撞,我哆嗦着睁眼,沾着泥灰的巨大轮胎几乎贴着鼻尖停住,浓烈的橡胶味充斥鼻腔。
一时间,鸣笛声、喇叭声、叫骂声疯狂响成一片,不断有车子被挡住去路,横七竖八地堵在这里。
药蓠一把拉起我,两人没跑出几步,一道黑影便从车顶上跳下来,提着两把沾血镰刀拦住去路。
再看车内,驾驶座上赫然瘫着一具被劈成两半的尸体!
四周群众开始尖叫,接下来的混乱场面跟先前在海滩上如出一辙——几秒钟的功夫,人们逃的逃,弃车的弃车,哭喊和尖叫随之远去。
药蓠抽出顺来的手术刀挡在我前面,摆好架势,目露凶光:“来啊,疯狗!”
我竟听见那袍子下传出轻蔑的笑声,疯狂又充满嘲讽!黑袍将镰刀举过头顶,眼看就要落下,药蓠咬紧牙关,死死盯住刀锋,嘴角挂着比刀光还冷冽的笑……
突然,一团火红的影子扑来,与黑袍再造人扭打在一起!
“枭哥!”我惊道。
药蓠马上收刀,一脚踹开最近的车门,把里头的尸体拖出来扔掉,自己坐上驾驶座,对我喊:“上车,快!”
不等我坐稳,车子便“嗖”地冲出去,一连撞开四五辆,几个再造人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便飞出去老远,重重落地后还漂移了一段,肢体最后停下时的扭曲程度更是惨不忍睹。
雄狮见状,一舔嘴角血迹,抽开身向这儿追赶,药蓠配合着减速,雄狮一个飞跃扑到后座。
“快关门!”药蓠指挥。
话音落处,一把镰刀“噗”地刺进来,棉絮纷扬间,我飞起一脚蹬开那个再造人的脑袋,也顾不得还未拔出的镰刀了,直接“嘭”地关上车门——外面传来惨叫和金属断裂后滚落的声响!
“哗啦——”一把镰刀捅破挡风玻璃刺进来,裂纹瞬间蔓延。
“他妈的!”药蓠猛踩油门,向前加速。
“噗——”同一个再造人的另一把镰刀也捅进了挡风玻璃。
药蓠握紧方向盘,一个急转弯,狠狠撞向挤在一起的几辆车,挂在玻璃上的再造人后背“嘭”地撞在一辆车的车身上,胸腹又遭到我们车头的重击,竟仰起脸来喷出一口鲜血。
药蓠见状赶紧倒车,刚想再给它来一下确保死亡,两把镰刀就从玻璃上脱落了,再造人滚到地上,一闪而过的姿势竟有些恐怖。
药蓠扬扬眉毛,仍不放心地开去。
碾过尸体时,我们一看,这个再造人的心脏已被自己身体上变形的尖锐钢铁刺穿,流出的血在几秒钟内形成一滩小湖泊。
还好黑袍遮住了它的脸,光看黑袍那一块鼓起的轮廓,就可以想到这表情有多狰狞。
“快逃!”余光瞥见其他追上来的再造人,我赶忙喊。
药蓠再次加速,比方才快出一倍。
突然,一团白色的东西扑在前挡风玻璃上,趁我们横冲直撞之际,从捅开的空洞里挤了进来——又是那白猫!
白猫落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四爪张开,牢牢扒住皮革以防摔倒。
“阿蓠,你开过车吗?”因为速度太快,我有些头晕想吐,只得靠说话来集中注意。
“没有!”
我心头一凛,瞬间露出绝望的表情。
“放心好了,不会让你死在这儿!”
“左边还有!”我强打精神,回头观察窗外,“当心!”
“抓稳嘞!”
“嘭——”
“砰!”
“哐当!”
药蓠以一种极其野蛮的方式把油门往死里踩。透过后视镜,甚至可以看见受到重创后朝两边漂移倾倒的空车!
这车子像一匹疯掉的野马。
不断有再造人扑上来,刚将刀尖刺入车内,躯体便被甩出去或顶撞到另一辆车上,有时镰刀和尸体一起脱落,有时仅剩镰刀卡在车上,裂纹以刀口为圆心向周围生长。可以想象,从外部看,这辆轿车肯定已经被扎成了马蜂窝,四周布满裂痕的窗玻璃似乎再呈受一次攻击就会碎成一块一块的。我和雄狮紧紧抱在一起,生怕被刺进来的尖刀扎个透心凉!
眼看就要碾出一条血路,往前便是广阔大道——突然一记猛撞,整辆车随之一震,布满蜘蛛网般裂纹的后座玻璃窗终于爆开,碎渣四下飞溅!
我闷哼一声,摸向颊上被划开的伤口,不料耳后疾风袭来——扭头瞥见镰刀在纷飞的玻璃渣中刺向我时,想躲已来不及了。迎面而来的逼人寒气里散发着浓郁血腥,那一刻时间好像放慢了,我瞪大眼,恐惧的目光中,刀锋映入瞳孔,渐渐变大……
喵——嗷——
那只白猫忽然闯入我的视野!
它在半空中将身体拉长到极致,挡住已近在咫尺的刀锋。瞬间,那柔软的身体被豁开,滚烫的猫血打在脸上。
一个可怕的预感油然而生,我扑上去接住坠落的白猫——
它的眼睛,一只金黄,一只湛蓝!
“好可爱的小猫咪啊,你也喜欢听戏吗?”
十三年前,永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