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Gu0000u0010u0002沈姝华正在王府的厅堂之中,悠然地喝着茶。
听闻下人将许慕言和沈彻之间这事儿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后,当下就来了兴致,忍不住直拍手叫好,那清亮的掌声在屋子里回荡着,透着她满心的畅快。
“哎呀,真没想到,这许家小姐竟如此有风骨,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呐。原本我想着,她可是等了那沈彻足足三年,在这京城里,女子的年岁本就被众人看得重,她耽搁了这许多时光,这回遇到这样的糟心事,怕是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委委屈屈地应下了。却不曾想,她这头脑倒是清醒得很,做事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这般果敢,实在是难得啊。”
沈姝华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眸里满是赞赏的神色,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是在为许慕言的举动感到由衷的高兴。
一旁的夏竹听到这话,也是深有同感,当下便开口附和道,言语间毫不掩饰对许慕言的赞赏之意,那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几分钦佩:
“小姐说得极是。许家小姐这般行事,真真是让人敬佩不已。在这京城里,多少女子遇到这样的事儿,要么是敢怒不敢言,要么就是只能默默承受,可她却能如此硬气地把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儿全说出来,还果断地与那沈公子断了个干干净净,这份勇气和魄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春草在一旁听着,也是十分认可地点了点头,那小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紧接着便也赞扬道:
“是啊,许小姐确实是个了不起的女子呢。只是……”
春草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里的顾虑,
“只是也不知许家会如何处置她呀。毕竟她这般公然地和沈家撕破了脸,虽说占着理,可在这京城之中,流言蜚语向来是传得飞快的,往后啊,怕是在京中的日子不好过。”
春草说完,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已经能想象到许慕言即将要面对的那些闲言碎语和诸多难处了。
沈姝华闻言,却是轻轻一笑,伸出手叩了叩春草的脑门,那动作带着几分亲昵,又透着些许嗔怪的意味,笑着说道:
“怕什么呀,你这小丫头,就是爱瞎操心。许家家风清正,那御史大人可是个明事理的人,可不是那些冥顽不灵的老古板,否则的话,又怎么能教得出如此出挑的女儿来呢?他呀,定然也是心疼自家女儿的,肯定不想让女儿受了这等委屈,定会护着她的。”
沈姝华顿了顿,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眼眸里闪过一丝明亮的光,继续说道:
“再说了,许姑娘本就是个通透的人,未必想不到这一茬呀,可她却依然毅然决然地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可见她是有着自己的坚持和考量的。如此也好啊,她这般行事,也算是给京中那些女子做了个表率,往后再有女子遇到类似的事儿,也能有个撑腰的先例了,让大家都知道,女子也是可以勇敢地为自己争取、为自己发声的。”
沈姝华停顿了稍许,微微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随后便转头看向夏竹,吩咐道:
“夏竹,你去为我备一份合适的礼,挑些精致又拿得出手的物件儿,然后送去许家,就说是为报许姑娘从前的知遇之恩。这阵仗啊,最好是稍微大些,也让旁人都看看,咱们是打心底里赞赏许姑娘的做法。”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准备。”
夏竹恭敬地应了一声,欠了欠身,便脚步轻快地退下了,那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厅堂的门口,去着手准备礼物的事儿了。
景王府这段日子可谓是风波不断,陷入了这多事之秋当中。
沈姝华心里明白,在这样的局势之下,许慕言这事儿虽看似只是一桩儿女情长的纠葛,但她若是没有寻到合适的由头,必会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
而知遇之恩这个由头不会让许家陷入什么复杂又棘手的麻烦之中,毕竟京中谁人不知许慕言从前对沈姝华的欣赏。
且许家本就是清清白白、家风清正的人家,若是因着这事儿被无端牵扯进一些流言蜚语或者利益纷争里,那可就太冤枉了。
而选择这样恰到好处的方式,恰恰还能开一个好头,就像是在那原本沉闷压抑的氛围里,撕开了一道口子,透进了一丝明亮的曙光,能给更多人支持许慕言的勇气。
在这偌大的京城之中,多少女子的命运就如同那被丝线牢牢捆绑住的木偶一般。
一旦嫁入了一个不堪的夫家,哪怕那夫家是如何的荒唐、如何的薄情寡义,可她们碍于世俗的眼光,碍于那些所谓的三从四德、伦理纲常,只能默默地忍气吞声,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深埋在心底,独自咽下那苦涩的滋味。
沈姝华每每想到这些,心里就一阵发酸。
她始终坚信,那些女子们并非是没有离开夫家的能力。
她们中有的人聪慧过人,有的人力气也不小,更有的人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坚韧心性。
只是长久以来,她们一直被困在那世俗织就的重重罗网之中,缺乏这么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她们勇敢地迈出那一步,去挣脱束缚、去为自己争取自由和幸福的契机罢了。
而如今,许慕言这果敢的抉择,就宛如一颗璀璨的星辰,在这暗沉的夜空里闪耀着勇敢的光芒。
不管许慕言的这个抉择最终会不会在这京城的风风雨雨中掀起更大的波澜,会不会对那些盘根错节的家族关系、人情世故产生多么重大的影响。
但从今日过后,它定然会在众多女子那原本满是无奈与绝望的心间,悄悄地埋下一颗充满希望的种子。
这颗种子,会在日后的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被那些女子心中一直压抑着的渴望所滋养,慢慢地生根发芽,让她们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是可以像许慕言这般,勇敢地去抗争,去打破那禁锢自己的枷锁,去追寻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广阔天空。
在这之后,事情的发展果真正如沈姝华心中所料想的那般。
京城里的许多女子在听闻了许慕言的事儿后,那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怨愤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她们平日里所遭受的委屈、不公,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涌上心头,就如同那决了堤的洪水,再也压抑不住了。
更有甚者,一些性格本就果敢、泼辣的女子,竟是勇敢地站了出来,公然提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她们言辞恳切又满含愤懑地说道,本朝一直以来那不能和离的规定,实在是太不人道了呀。女子在夫家若是过得不如意,甚至是受尽了折磨,却依旧只能被困在那冰冷的宅院里,毫无脱身之法,而男子却可凭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随意休妻,这哪里还有什么天理可言呢?
这样的言论,就如同那平地一声雷,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迅速地传播开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也让不少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就在朝堂之上,针对这个女子们热议的话题,也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辩。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首先认可这个观点,并且在朝堂上坚定地附议的,便是那位首辅大人——江月行。
只见他一袭朝服,身姿挺拔地站在朝堂之上,神色从容而又笃定,那朗朗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中。
他引经据典,从古时的诸多典籍中找寻那些关于夫妻相处、女子权益的记载,条理清晰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说得头头是道。
哪怕是遇到了那些思想保守、顽固守旧的大臣们的反驳,他也丝毫不惧,而是一一有理有据地怼了回去。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锐利的剑,精准地刺向对方言论中的漏洞,直让那些保守派的大臣们面红耳赤,却又难以反驳,只能干瞪眼,那朝堂上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格外紧张又充满了火药味。
下了朝之后,沈姝华和云翳坐在王府的花园之中,说起了这朝堂上的事儿。
沈姝华微微挑眉,目光中透着几分疑惑与探究,看向云翳,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解地问道:
“我倒是觉得,这位首辅江大人,有几分真才实学,今日朝堂上他那般据理力争,为女子们说话,可见也是个心怀大义之人。可你为何总是说他不是个好人呢?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这负面评价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
云翳听到这话,原本明亮的眸光一下子暗了暗,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过往,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只是沉默了片刻,却并没有立刻回答沈姝华的话,仿佛是在斟酌着该如何开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