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绣白鹤,扎得他满手是针孔的帕子,给苏夏了,但是她好像没有还给他。
沈慕尘脑子中感觉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但沈慕尘还未开口,老夫人一招手,一沓帕子就被拿了上来。
“丢了?没事儿,祖母给你备了不少呢。”
苏老夫人脸上笑意盈盈,语气里满是宠溺与宽容,不见丝毫恼意。毕竟,年后苏夏便要风风光光地嫁入冠军侯府,那可是一品武将的府邸,尊贵非凡。
苏夏在苏府被打压了十数载,如今对苏府有些不满,倒也在情理之中。
她对苏夏也没别的奢望,只盼着她嫁过去后,能凭借侯府的势力,在仕途上拉自己儿子一把,如此便心满意足了。
“祖母这是……?”沈慕尘被那一沓帕子吓得猛地瞪大了眼睛,刚送入口中的茶水被尽数咳出。
苏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神色端肃,腰杆挺得笔直。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正言厉色地给沈慕尘一一列举女子该做的事情。
“晨起要向长辈请安,言行举止需得端庄稳重,笑不露齿,行不摆裙……”
“就从学做女红开始,这可是女子的立身之本。往后你做的每一件女红,都先呈到我这儿,我来一一把关。”
沈慕尘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里头嗡嗡乱撞。
他原本还觉得做女人虽说有些生理上的不适应,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此刻听着苏老夫人这一连串的规矩,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这规矩也太多了,简直就是一层又一层的枷锁,把人死死地束缚住。
平日里走路步子迈大些都不行,说话声音高一点便要被训斥,一举一动都得小心翼翼,生怕犯了错。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怜悯,此时此刻,他开始由衷地同情苏夏了。出身低微,又身为女子,被困在这深宅大院之中,每日不是对着女红针线,就是应付各种繁文缛节,根本没有机会去见识外面广阔的世界,更别说培养什么远见卓识了。
也不知道上一世的苏夏,究竟是凭借着怎样超乎常人的毅力和智慧,一步步从这困局中挣脱出来,成为名震燕国的首富的。
暮色浓稠如墨,沈慕尘出了松鹤院,好似随时都会被这夜色吞噬。白晓紧紧搀扶着他,一步一步艰难地往桃源阁走去。
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厚重的棉絮上,绵软无力。
心累。
“小姐,您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白晓的声音里满是担忧,可沈慕尘只是机械地挪动着双腿。
一回到桃源阁,沈慕尘便像一滩软泥般瘫倒在床上,扯过被子将自己狠狠裹住,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纷扰。
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床顶,嘴唇紧抿,内心的煎熬如汹涌的潮水。
“我要换回来,必须尽快换回来……”云隐大师到底去了哪里?
这么久了,音信全无。
若他还在云游四方,
那他可要用影二把人抓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