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仲阳夏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
林雨生想了想,以为仲阳夏是有什么别的顾虑,便补充,“你的东西我什么都不分,之前你打给我的钱,我也可以全部还你。”
他真的不需要,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去贪图这些。
仲阳夏下压眼皮,试图从他的细微表情中寻找些什么,可是林雨生坦坦荡荡地站着,平和冷静。
反而仲阳夏自己才是那个不太正常的人,他用力捏紧协议,纸张被弄皱。
就在林雨生琢磨着要不要给仲阳夏签一个净身出户的协议时,仲阳夏突然从他身边擦过,径直去了书房,唰唰两下签了字。
“林雨生,当初答应给你的不会少,一套房子,一笔钱。”仲阳夏将签好字的协议扔到林雨生胸口,被他连忙抬手接住,“你不要后悔。”
不要后悔什么?
不要后悔要得太少?还是不要后悔,就这么跟如今家财万贯的仲阳夏离婚。
林雨生低头看了眼签名区,仲阳夏的字迹刚劲有力,每一笔都用力到仿佛要将纸张戳穿。
他抬起头冲仲阳夏笑了笑,解脱一般地呼出一口气,“那好,我们明天早上民政局见。”
“哦对了。”林雨生又从兜里掏出一粒小小的白色药丸和一个暗红色的荷包,他从荷包里拿出一根卷起来的细细的小辫子,小辫子上还用红线缠着一缕短。
仲阳夏对这个东西并不陌生,当年林雨生是怎样高兴慎重地保存着他们两人的头,画面还历历在目。
林雨生把头放进透明的烟灰缸里,用打火机点燃。
烟灰缸内瞬间腾起微小的火焰,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仲阳夏蹙着眉头,一直紧紧盯着。
很快,烟灰缸里只剩下黑色的灰烬。
“这是钟情蛊的解药,你取一点头灰烬,和着药丸服用,要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不再去看仲阳夏的表情,林雨生把药丸放在茶几上。
转身离开的时刻,他才在心里作出回答:不后悔要得太少,因为他从来就不把这些物质上的东西看得比感情重,仲阳夏给他的,他也根本不打算用。
不后悔跟如今功成名就的仲阳夏离婚,因为他们并不相爱,林雨生已经认清现实。
他们谁都没提林雨生被关起来的十几天,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失误。
*
那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湛蓝的天空宛如一块纯净的蓝宝石,阳光穿过清冷的空气,洒下柔和而温暖的光辉,寒冷的冬日因此有了些许暖意。
领离婚证的流程很快,林雨生很平静,仲阳夏则全程冷脸,一言不。
走出民政局大楼,一阵微弱的风拂面而来,林雨生走在前头,仲阳夏落后他几步。
阶梯很长,林雨生走得不快不慢,但是很稳。
“林雨生。”
仲阳夏突然出声叫住他。
“嗯?”林雨生回过头,抬起下巴看向站在比自己高七八个阶梯上的仲阳夏,阳光正好洒在他脸上,像是为他镀了一层金色的光,依旧是那张令人惊艳的一张脸啊。
仲阳夏不说话,只是长久地看着他。
林雨生也默默望着仲阳夏。
往日种种,今天都已然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