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流浪者心下也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他缓慢地抬起眼皮,看着向他走来的黑少年,竟然十分乖巧地笑了笑。
“早闻沉玉谷药君神医妙手之盛名,只因我身为凡人,身份低微又无门路,又恐冒然来访唐突得罪了仙人,一直不敢妄想得到药君救治。”
“幸得时……”流浪者声音停顿了一下,他微垂下头,看不清神色,只是露出的脖颈倒显出几分脆弱来。
“幸得时…时先生帮助,先生大恩,无以为报……”
时闻听到流浪者本来轻柔如风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颤抖。许是因病愈有望而激动吧。
时闻上前几步刚伸出手打算安抚流浪者情绪,手臂却在距离流浪者咫尺之间被紧紧攥住,停在半空。
其度之快,时闻只来得及看到些许残影。
时闻目光慢慢下移,停到流浪者攥着自己手腕的手上,眼底划过单纯的疑惑和惊异。
不对劲。
这种度和力道,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等目光再次落到流浪者身上,时闻心底已多了几分戒备。
“你……”
“时…时先生。”流浪者出声将时闻的声音打断,手下松了些力道,却又不舍一般虚虚握着,“请问…药君是个怎样的仙人?我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不算是冒犯了仙人?”
流浪者问得真诚又忐忑,时闻听着,安慰的话踩着那丁点戒备脱口而出:“你不要担心,药君她虽然看上去不好相与,但却是最心软的。你只要……”
“只要什么?”
一道干练的女声像一只飞箭,带着猎猎风声干脆利落地插在两人之间。
时闻回过头的一瞬间,他现一位长相明艳的女性双手抱胸站在门前,一头长用一支毛笔松松垮垮地在脑侧随意扎起,一双竖瞳拉成细针状,目光锁定在两人身上。
“药君。”
流浪者打量了女子一眼,学着时闻的动作弯腰拱手,“药君。”
从鼻腔里勉强挤出一道哼声算是应了礼,药君迈着步子停在流浪者身边,垂眼静静看着他。
极具压迫感的寂静一瞬间向四周蔓延开。
如此过了许久,药君才用冷淡的音调打破安静,“找我做什么?”
“药君,他……”
话音还未落,药君眼神一凛闪电一样顺着声音刺了过去,时闻顿时敛了声音。
药君收回目光,连着仙人的出尘与冷傲重新压在流浪者身上,“我没见过你。世人访仙,皆是求财求官求姻缘,你求什么?”
“晚辈流浪者。”流浪者不卑不亢对上药君的眼睛,“此番前来,不求财,不求官,只求药君略抬贵手,施以小术,救我心病。”
药君的目光在流浪者和时闻之间转了好几个来回,忽的冷笑了下,“你能有病?你要是能得病,怕是太阳都要从西边升起来了。”
“不过到底是自找的烂摊子……也罢。”
药君一抬袖,一道强劲的风声响起,周围的炉火齐刷刷瞬间熄灭。
“小孩,去,把你师父叫来。”
一双竖瞳转向时闻,轻飘飘的声音划过耳朵,像是一条鳞片闪着寒光的蛇吐着信子慢悠悠游弋过树梢,留下危险的隐秘残响。
“再让他想想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流浪者·沉默:还是继续装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