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低著頭:「是,兒臣也不願相信,只是看見了不敢不告訴父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切還請父皇定奪。」
皇上是什麼樣的人,他們都清楚,不管他說的是不是實話,就算他在裡面添油加醋,父皇也會去查清楚,否則一旦他說的是真的,那父皇將來如何去見列祖列宗?
所以裴修沒有一味地拿裴皎的身份作伐子,只是隱晦的說出懷疑,至於裴皎到底是不是父皇的兒子,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畢竟裴皎已經長大,當年的事太過久遠,他現在無論做什麼都容易惹人懷疑,到時候真成了誣陷,父皇不會放過他,裴皎更不會。
他已經走投無路,這次若是再敗了……
裴修苦笑,敗了對他來說跟現在也沒什麼太大區別,死亡並不可怕,失敗後永遠低人一頭才是最可怕的。
裴修離開後,皇帝立刻著林炎去查。
「記住,此事不可驚動他人。」
「臣明白。」林炎道,這事出的不光彩,一旦傳出去就會成為皇室醜聞,皇上決不允許。
逍遙森*晚*整*理王跟著道:「皇上勞累半日,該歇歇了,臣弟傳婉妃娘娘過來侍候。」
皇上點頭,沒有再說話,婉妃是他身邊的寵妃,現在讓別人過來明顯不合適。
裴皎跟沈懷酒又在皇宮待了一日,裴昭跟裴紹也沒能出宮,漸漸焦躁起來,父皇已經醒了,卻不肯見他們,既不發落人,也不放他們出宮,究竟是為什麼?
兩人找裴修問過,什麼也問不出來,這兩天皇上只見了他一面,剩下的人都被擋了下來。
他們也去找過裴皎一次,「委婉」的表達了其中的不解。
「四哥不知道又憋什麼壞呢,肯定是他跟父皇說了什麼,父皇才不見咱們,六哥,你可要想想辦法啊,回頭父皇真認定了你是兇手,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裴紹拍著桌子,他也想趁這個時候在父皇面前表現表現,博個好名聲。
裴皎押著茶:「父皇想見誰,不想見誰,都不是咱們說了算的,至於下毒之事,我光明磊落無所畏懼,相信父皇與皇叔會查明真相,我都不急,你們急什麼?」
他知道裴紹不懷好意,剛才那翻話說著好聽,實際上是想攛掇他面聖,這個時候他直接衝到父皇面前,就算是為了盡孝,也會被認為動機不純,更何況他身上的案子還沒查清楚,更不能輕舉妄動。
裴紹憤憤:「我這是在為六哥鳴不平!」
「四哥要真是在父皇面前說些什麼,六哥再去解釋就晚了。」
裴皎皺眉,做出焦急的模樣:「那怎麼辦呢?」
「當時是先下手為強,找父皇解釋清楚,剩下的就好辦了。」裴紹道。
裴皎搖頭:「不行,我不敢。」
「不如八弟去替我解釋一下?」
嘴裡說著不敢,聲音卻沒有透露出半分害怕,裴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愚弄了。
「你……」
他氣的從椅子上跳起來:「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裴紹拉著裴昭往外走,身後悠悠的傳來一句:「兩位弟弟的好心,我記住了。」
裴紹很想回懟一句,記住就記住了,你能把我怎麼樣,轉頭對上裴皎的眼神,悻悻的閉了嘴,倒是裴昭說了一句:「四哥去見父皇的事的確不假,我們或許有私心,但絕沒有騙六哥。」
他自是希望裴修跟裴皎掙個你死我活,但萬一最後獲勝的是裴皎,他們也要留一條後路。
第78章
沈懷酒在宮裡的人傳來消息,說皇上召見婉妃娘娘,在寢宮密談許久,之後婉妃娘娘被帶回漪蘭殿看管起來,裴瑄也被帶走了,不許任何人靠近。
裴皎知道,把裴瑄分開是在保護他,他年紀還小,跟此事無關。
四哥啊四哥,早知你不會安分,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入了局。
也好,他等的時間夠久了,若是像上一世那樣,還要等四年,現在正好,父皇的身子本就不如從前,中毒後就算救了回來,也不過是吊著一口氣。
就在裴皎收到消息半個時辰後,皇上傳召,來請他的小太監從前一直被安海壓著無法出頭,最多去各宮娘娘那傳話,如今驟然得到重用,自是積極用心,處處妥帖。
「六殿下。」小太監的態度不算親近,也不疏離,拿捏的剛剛好:「皇上的身體剛有好轉就傳殿下過去,可見是念著殿下的。」
「兇手可查出來了?」裴皎問。
小太監搖頭:「奴才不知,只是有些許猜測,無法像安總管那樣聰明能幹。」
裴皎明白,這是在向他透露,安海已經被抓起來了,很有可能已經拷問出兇手,但具體為什麼還不抓人,他就不知道了。
「父皇的身子要緊,你切記提醒著,莫讓父皇太過勞心。」裴皎說著,話鋒一轉:「幾位太醫可還在父皇跟前呢?」
小太監垂著頭:「只有蘇太醫在。」
蘇太醫乃太醫院之守,年逾六十,比皇帝的年紀還大,能在宮中活這麼久的太醫非常少,可見其口風嚴謹,甚得聖心。
守得住秘密,才能活得長久。
裴皎行禮的時候,皇上態度還算溫和,畢竟還沒有確定他的身份,當然更希望裴皎是他的親生兒子,婉妃那般言辭懇切,說起從前的事,讓皇帝想起了二人初見的時候。